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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師父他並不懂得兵法啊!”
“不錯,你師父雖不懂得兵法,可卻是真真正正明白了你師孃的用心。”蕭策看著少年幾乎全然迷惑,笑而不語。
少年看著那書冊出神,喃喃道:“師父不懂兵法卻清楚這個中究竟,難道與兵法戰計無關?”說著又去看那高淮一戰的經過,忽而被其中一段記載吸引住:“至元五年,黃淮暴雨,田輿皆沒,難者十萬餘。是歲,桃園、淮安、清泗大飢,糧價十倍於常時。山野草木無不取之為食,路曝山禿,餓殍遍野。歲末,以屍為食者遍矣。”他腦中驀然靈光一閃,頓時抬頭看向蕭策,“難道是為了……”
蕭策卻不答他所問,話鋒一轉,“我且問你,何為將帥之道?”
少年聽了蕭策所問,微微一怔。這個問題兩年前蕭策再給他講述沙河一戰的時候曾經問過他,彼時他答乃是“天時”、“地利”、“人和”。而如今蕭策又問,不由得讓他深思。過得良久,他緩緩答道:“為將帥者,當需謹記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師孃放棄天時地利人和之利,堅壁清野,死守不出,是因為當時的淮安城和城中十餘萬難民,再也經不起一輪烽火,更加經不起水漫淮安。”
蕭策看著少年,半晌點了點頭,嘆了口氣,輕聲道:“太多的為將為帥者,當兵權在手、沃野在望、時值烽煙亂世、自身智計無雙,往往便忘了當初為何執槍上馬,更忘了烽火兵戈,本就是為了亂世之中憫恤蒼生。而你師孃,始終記得當初她身披戰甲躍馬三軍時,為的是什麼。更可為了這憫恤蒼生,而不昔揹負同僚的不解和詬病,甚至罵名。”
少年低了頭,看著自己手中書冊,沉默不語。十多年來,師孃對於早年之事很少提及,小時候每每他纏著她說一些當初征戰四方的舊事時,她總是笑笑,摸一摸他的頭,告訴他若有興趣總有一天會有人教他。武當山上,除了師父師孃房中的那一柄瀝泉槍,便是師父常常陪了師孃在練武場上以槍法過招,其餘便少有可尋之跡。若非幾年前少林屠師大會上,少林寺為元軍所圍,師孃恐是會這般不顯山不露水下去。而那一次,不僅江湖群豪見得師孃躍馬軍前指揮若定看得直了眼,便是他從小被師父師孃帶大,看到元軍只見到師孃一身銀甲金槍,身後高舉的青龍牙旗上一個“沈”字,便嚇得如潮水急落紛紛後退,也不禁敬慕至極。打那以後,他央著師孃要學這行軍用兵之道,師孃才將他送來蕭師父這裡。彼時他只覺得有趣,然則如今數年過去,他卻漸漸明白,師孃那一張旗,一杆槍之後,都有著怎樣的故事。
蕭策似是明白少年所想,點頭道:“你師孃,確是我所見到過的最出色的將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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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沈浣,卻並不知二十餘年後蕭策所言。事實上,自從她下令堅壁清野、固守淮安以後,同僚手下的反對與士卒的不解與怨言並未有讓她太過不安。她心中最為不安的是,這戰術必定使得急欲過河紮營、尋糧過冬的元軍棄攻淮安,而進一步南下。她甚至清楚的明白,下一戰必在如今張士誠部所駐的高郵。
這就意味著,四十萬大軍,過了淮水。
而她心中所惦記的,是她於蕭策的諾言:十年內決不讓北方元軍渡過淮水半步。
彼時聽到她將令而驚詫萬分的,並非賀穹,並非狄行,並非樓羽,甚至不是任何將士。最驚訝的那個人,是阿瑜。因為潁州軍上下十餘萬人,唯有阿瑜明白她對蕭策的千金一諾付出了多少代價;而如今親手打破這一諾言,又有著多少對蕭策、甚至對沈浣自己的歉疚。當時阿瑜一句話也未說,只是默默的拍了拍她的肩。
沈浣看著阿瑜,想到接下來一個月甚至更長的時間裡,恐是她打得最為辛苦的一戰,半晌忽地拉起阿瑜,便往後帳而去,“阿瑜,你現在便收拾細軟,我派人把你送去金陵。小路走的時候留下了話,說你只要變了主意,可隨時持了她的手書去金陵尋她兄長。”
阿瑜用力一掙,還沒等她開口,就被沈浣打斷,“我知道,你不想走。”
阿瑜一昂脖子,雙手抱胸看著她,一副“我便是不走,你能奈我何”的模樣。
沈浣嘆了口氣,“阿瑜,這次淮安一戰,我雖不欲讓兩軍交兵,然則這幾十日的困守,卻是避不開的。我潁州軍六萬將士,如今加上十餘萬難民,這軍中糧草怕是決計過不了冬。而主公那邊,明春之前怕是不會再調撥糧草來。”
阿瑜滿臉不服的看著沈浣,“姑奶奶跟著你這麼多年,也不是第一次捱餓,你現在把我送走,不嫌晚了點麼?”
沈浣被阿瑜這般一說,頗是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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