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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這幾日跟隨世伯身邊的青年書生?”
沈浣皺了眉頭,凝神細思,倒是記得這幾日每次見得吳澄時候,均有一個青年書生立在一側。只是面目舉止言談如何,於她而言早已模糊。聽得吳澄相問,只得搖頭道:“我只記得似是有個書生在世伯身側,樣貌之類,卻是沒再注意。”
聽得沈浣半點不曾上心,吳澄不憂反笑,開口道:“這便是了。世伯看著隋卿雖好,景兒看著卻不一定如此了。要知隋卿可在這長沙城中是有名的俊秀,景兒見了數回,竟半點印象也無,可見一番心思全不在此。原本世伯在想,若是景兒自己沒有什麼想法或者意中人,世伯便與你和隋卿說合一番。只是如今……”
“如今?”沈浣問道。
吳澄捋了捋白鬚,“如今景兒自己將人帶了回來,世伯倒是多操心了。那俞二俠雖是年齡稍長,但是三十有一,也是初逢盛年,這幾日世伯早向知曉江湖事的朋友打聽,凡是提及武當俞二俠的,無不是讚不絕口,只道此人端嚴穩重,克己守禮,情義千金,年紀不大卻在江湖之上聲名威信極高。景兒選得此人,眼光實在很好。”
“世、世、世伯……”沈浣一雙大眼眨了又眨,手中茶杯叮噹一下落在桌上,一杯茶傾出大半,灑在衣袖之上,“俞二俠……我與他乃是故交。昔年我與炎兒流落江湖之時蒙他相救,否則炎兒性命危矣,哪裡再遇得上師父?這次我二人乃是於信江偶逢,同赴臨安府,龍門鏢局之中鏢銀失竊,俞二俠的師弟又或許與鏢銀一事有關。我二人聽得師兄傳訊,這才同道來長沙。實在……並非……並非如世伯所說。何況俞二俠乃是武當張真人弟子,聲名赫赫,又是我與阿竹恩人,實在不是景兒能高攀的。”
吳澄一邊聽沈浣解釋,一邊不動聲色自顧自的倒了杯茶,慢慢飲了,聽得沈浣說完,停了片刻,這才飲盡,緩緩而笑,開口道:“景兒,世伯言及蕭元帥,你只答了一句,言及隋卿,你亦只答了一句。然則言及俞二俠,你卻說了五六句不止。”
“啊……”沈浣微微吸了口氣,一雙眼睛圓睜,清濯面龐滿是驚訝之色,似是連自己都未曾想到,一時間反應不及,只有些怔愣的看著吳澄。吳澄卻只是兀自淺笑,也不多說,不緊不慢的飲著茶水,竟頗有些興致盎然的去看那青白紅黑各色鯉魚在水中游浮沉躍,四濺水花。一時之間臨水山亭之中唯餘清風拂過,萬葉千聲。
沈浣心思漸靜,憶起自從信州道旁與俞蓮舟再遇,上饒參政府中相助,信水之上相敘,同赴臨安查訪,金陵打探天鷹教虛實,轉道而向長沙,及至前日百泉軒中同飲共敘,捫心自問,她可真的竟是存了別的心思?若是沒有,為何這一路與俞蓮舟同行,心中卻總存了異樣之感?她本以為那是再逢昔年家變之後曾相救的故人,心下感懷所致。可是如今細細想來,她可能當真言道俞蓮舟於她只是當初仗義相救的故人?
為何上饒府中由俞蓮舟手中接過長劍的時候,劍柄之上的溫熱之感讓她心中一動?
為何信水之上夜舟之中見得俞蓮舟來訪的時候,竟會有很久未嘗體會到驚喜之感?
為何龍門鏢局之中俞蓮舟那一句“此地不甚安全,我與你同去”讓她無端動容?
為何俞蓮舟贈與她的一小瓶傷藥她貼身收藏的極是仔細,不捨的使用?
為何天鷹教中俞蓮舟在後堂與殷天正相鬥,她嘴上教說著殷梨亭,手上長劍卻是半分不松?
又是為何,她每每提及潁州大營必會有的沉鬱煩亂,在他那晚一句話下竟是終究煙消雲散?戴思秦同她說她若想立於不敗之地,須得同劉福通虛與委蛇、與劉子青韓普相爭相較。蕭策同她說若想實現克復山河之志,便不能一味專注於沙場而避開這些功利計算。她熟讀韜略,這些利害剖析,實是再清楚不過,然則卻每每下不了決心。直到日前夜半百泉軒中同飲共敘,素來沉肅冷峻的俞蓮舟與她相談之時揚眉而笑,只簡單的一句“當初能救得沈將軍,可不算事小事”,讓她心中暖極,只覺自己腳下之路,無論有過多少辛苦,將來又須得多少辛苦,都已值得了。彷彿也只需這一句話,她便能將那些路途之中的困擾阻隔一掃而清。
這許多事情,絕非故人恩情能解釋得盡的。其間心情,感懷有之,相投有之,孺慕更有之,只是沈浣已然察覺,這些情懷絕非全部。那麼除了這些,自己還懷了何樣的心情?一時之間,山間清風捲起沈浣衣角,輕盈飄蕩,應和著遠遠傳來的空遠鶴鳴。
只是沈浣心緒一轉:便是想得明白這些,卻又能如何?年幼之時父親教導言猶在耳,家破人亡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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