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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弱,入耳動心,彷彿可以操縱人的心跳。保憲臉上仍然是淡淡地不露聲色,心中卻凝神戒備。突然想起一件事,百忙之中望了一眼,那邊的草地上已空無一人,晴明與博雅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不見了。
“那個……這樣好嗎?”粼粼車聲中,博雅忐忑不安地說。
“什麼?”
“就這麼扔下賀茂保憲,好歹他也是在幫咱們。”
“是他自己要求的,不是嗎?”晴明懶洋洋地倚在車上,滿不在乎地說道。“何況以他的能力,儘管對付不了玄稷,全身而退還是做得到的。”
“玄稷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好像一點都不明白。”博雅抓了抓頭,苦惱地說。
“說來話長。當年宇治親王是個人品優越、出類拔萃的人,而已故的那位桐壺院天皇優柔寡斷,無論才幹還是人品,都是平庸之極。”
“喂!”
聽到這樣大逆不道的言論,博雅幾乎魂不附體,就差沒伸出手去捂住晴明的嘴了。
“呵呵,我說的是實話。也許很多年之後,皇帝並不靠血統來世襲,而是靠自身的才幹來選拔呢。”
“什麼話!那樣不是要天下大亂了嗎?!”
“嗯……也許會,但是不一定比現在更糟。”望了望博雅困惑的臉,晴明搖了搖頭,說道,“算了,不說這個。還是繼續之前的話題吧。因為不放心天皇的統率才能,上皇傳位的時候,把軍權交給了宇治親王,囑他輔佐,沒想到卻因此埋下了禍根。當時四國一帶出現叛亂,天皇便命親王前去平叛,臨行前他將玄稷託付給了忠行老師。這一去就是三年,等到終於凱旋的時候,天皇不但沒有表彰他的功勞,相反卻聽信藤原一族的讒言,要將他削職流放。”
“為什麼?”
晴明看了他一眼:“罪名是勾結亂黨,貽誤戰機。不過事實上,恐怕是對親王忌憚已久的緣故。親王不甘心坐以待斃,於是下了叛亂的決心。當然,最終的結局如你所見,叛亂還是失敗了。”
“那麼,忠行大人為什麼不阻止?你說過,他們是很好的朋友。”
“人心是阻止不了的,即使是朋友,也不能代他做出選擇。任何人、任何路,都是自己走出來的。朋友可以陪伴同行,卻不能左右方向。在這一點上,即使是最強的陰陽師,也和普通人一樣,對此無能為力。”不知為何,說到這句話的時候,晴明有一些遲疑。
“至少不能看著他送死啊!”
“親王事敗之後,老師曾經派了保憲去救他,但還沒等他到那裡,親王就切腹自殺了。實際上,這是早已註定的結局,而老師明知不可挽回還要去逆天行事,已經違背了陰陽道的原則,失敗也是必然的。但玄稷並不這麼想,他認為老師沒能拯救他父親的生命,從此便恨上了老師。”
“原來是這樣……可是為什麼要將他逐出門牆呢?”
“為了保護他。”晴明答道,“如果他學習了陰陽道,以他的個性,一定會為父親復仇,到那時,無論是對他自己還是對世人,都不是一件好事。宇治親王將玄稷託付給老師的本意,也就是希望他能夠遠離宮廷中的是非紛爭,過一種平靜的生活吧。”
他的口氣十分輕鬆,聽起來並不像在說一樁晦暗血腥的宮廷秘聞,但博雅的面色卻有些黯然。
卷六 被咒語驅使的疫鬼(10)
“晴明……”
“嗯?”
“對不起,不過……聽了這些話,我覺得很難受。”
“好吧。那就不說了。”
兩人沉默了一陣,終於博雅忍不住又開了口。
“呃……假如朋友只能同行,卻不能改變彼此……”底下的話沒有說下去,因為看見晴明已經合上了眼睛。
“嗯?”已經相當睏倦的晴明撐開了眼,睡意矇矓地問道。
“沒什麼。”博雅脫下了自己的外衣,蓋在晴明身上。
“……是想說,那就讓我陪著晴明一直走下去吧……”
這句話晴明沒有聽見。即使是一貫機警的陰陽師,此刻也無法抵禦極度的疲倦與緊張之後的鬆懈,向著黑暗的夢中不設防地沉沒下去。
初夏的風帶著花草的香氣拂面而來,鵝黃色的棣棠花輕輕搖擺,樣子就像正待梳妝的嬌麗少女,而早先繁花滿枝的櫻花樹,此刻已經長滿了濃密的葉子,不再有當初的駘蕩豔冶。
廊下一如既往,坐著兩個對飲的人。不同的是,酒盞卻有三個。
“有人要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