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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說韓氏浸淫內宅多年,在這些事情上的嗅覺相當敏銳。
只可惜……
“夫人既然不相信老夫的醫術,只管另請高明。”醫正大人臉色含青,很是不悅地提起藥箱就要走,原本在宮中除了那首要的幾位正經主子,哪怕是貴妃娘娘都不由他負責,如今不是看在靖國公曾在軍中對自己的侄兒多有照顧的份上,他也不會來。
“醫正大人,請留步,是兒媳不懂事,若有開罪之處,還請大人恕罪。”一道蒼老溫和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醫正大人看到來人竟然是一直臥病在床的老夫人,曾經汝南王爺的郡主,在皇親貴族間也算是德高望重的老人了,說話也如此客氣,便放緩了語氣道:“老夫人客氣了。”
“母親……。”韓氏有些尷尬,揪緊了手絹也不知要說些什麼。
“既然要照顧丹兒,自去就是了。”老太太眼皮微抬看了她一眼,冷淡地道。
韓氏只覺得如獲搭設,對著老醫正大人匆匆行了禮,便退到屏風後,只餘下老太太與醫正交談。
“醫正大人,我的四孫女,真的只是過敏的癢症麼?”老太太在上官姑姑的扶持下,坐在了紅木鑲嵌貝寶的用圓桌邊,抬起頭鄭重地看著老醫正。
老醫正肯定的捋著鬍鬚點頭:“老夫肯定。”
老太太笑了笑:“既然是老醫正大人說的那必然沒有問題,金香替我送一送老醫正。”
金香立刻上前,捧了一隻墜著古玉的金絲香囊並一封金子送上,老醫正雖然並不客氣地將金子收了,但卻拿著那隻古玉掂了掂,對老太太笑道:“還是老太太瞭解我這老兒好這一口。”
說罷,負手而去。
送走了老醫正,上官姑姑屏退了左右,自己也退到了房間極為不起眼的角落。
老太太淡淡地開口:“怎麼,還不出來認錯麼?”
韓氏這才走了出來,面容忐忑地低低喚了聲:“老太君。”隨後咬著唇,撲通一聲跪了下去,掩面泣道:“兒媳知錯了,求老太君看在兒媳二十多年為著這個家上下操持的份上幫兒媳一把。”
老太太面容慈和,只是眸光卻異常地淡漠,只搖搖頭:“你老了,是不中用了,連一個小丫頭都能看破你的伎倆,你卻鬥不過她。”
韓氏目光閃爍:“老太太,兒媳不懂您說什麼,只您也知道西涼茉那丫頭不安好心,為何不在爵爺面前揭穿她的真面目,為兒媳和丹兒、仙兒討個公道。”
“呵,老婆子說什麼你懂不懂都不重要,當初你怎麼對我兒身邊的那些妾氏的,且不說其他上不得檯面的,就是十幾年來懷了孩子的張氏、養下兒子的陳氏、秦氏那幾個,都是命不久長,連著老婆子的孫子也都沒有幾個能活著到叫老婆子一聲奶奶的時候,老身可曾說過你一句?”老太太輕品了一口進貢的上等龍井。
“母親……。”韓氏不由呆住了,瞬間汗流浹背,她怎麼也沒有想到自以為高明得毫無破綻的手段,在吃齋唸佛、謝客多年的老太太眼裡卻是班門弄斧,老太太竟然全都知道?
老太太冷漠地看了她一眼:“別忘了,老婆子再如何不理事,也是皇室中長大,你以為你的手段有多高明?你對付我兒的妾氏,甚至斷了我兒子嗣,逼得藍氏幾乎下堂,老婆子之所以不出聲,就是覺得在這府邸裡,你最有當家主母的氣度和心智。
這高宅大門本就是弱肉強食,那些妾氏連自己兒女都護不住,留下子嗣又如何立足於暗流洶湧的朝堂之上,西涼家的骨血必定要從骨子裡都是強悍與聰敏,可惜,這些日子你真讓我失望。”
“母親,都是兒媳的錯。”韓氏跪伏在地,不敢抬頭,只覺得老太太的眼睛宛如兩隻森冷淬毒的刀在她身上剜著。
“丹兒和仙兒鬥不過茉姐兒,那也是她們的命,不論茉姐兒是否我家骨血,她總是姓西涼的,若你連這一點都不明白,那就等著丹兒和仙兒成為她的墊腳石就是了,我國公府邸總不能一箇中用的都沒有。”老太太冷冰冰地說完,起身慢悠悠地在金香和上官姑姑的扶持下漠然地離開了。
韓氏伏在地,許久才抬起身子來,心中冷一陣、驚一陣、痛一陣,冷的是自己一舉一動在老太太面前宛如跳樑小醜,驚的是老太太竟然能平靜地看著自己害死她的親孫子,簡直是比為保大少爺和二少爺兩個親兒子地位的自己更沒有人性,痛的是老太太的意思分明是她如果不能讓丹兒和仙兒強悍起來,那麼老太太是絕對不會伸手救她們這沒有用的丫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