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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但凡想到,便會去做的性子,於是就這樣來到了南照殿,也就這樣與王珍結識了。
王珍雖然待人冷清,這回卻意外對這位大王子有幾分和氣,闌闌兒便覺著她也不算太難相處,後來一來二去,他就和她相熟了,隨著相交越深,他便越對她刮目相看。
王珍受世家之風薰陶,言談舉止自有讓人心生嚮往的風雅,琴棋書畫亦是樣樣皆能,也讓闌闌兒對她高看一等,大域不比南原,女子可沒有這般講究,莫說學這些東西,便是能識字也能稱得上有才了。
王珍歷經三國也算有些見識,自小又喜歡看些雜書,所知所聞自然比比沒出過遠門的闌闌兒廣博得多。她用她獨特方式和語言讓闌闌兒瞭解外面的世界。
南原兩國,一脈而生,習禮儀,識教義。那裡有源遠流長的歷史,每一頁都記載著驚心動魄的過去;那裡有與大域迥異的風景,青山與綠水環抱相依,孤鶩與豔霞比翼齊飛;那裡有繁華的城鎮,日落西山夜幕降臨,亦能燈火通明照亮天際,偶有佳節廟會,更是熱鬧非常,無數才子佳人,便是在那時串流不息的人群裡,開始了最初的相遇;那裡的人們衣著穿戴著輕盈飄逸衣裳,舉止風度翩翩,言辭溫文爾雅,令人如沐春風……
……
她告訴了他許多事,比如,因為地域不同的原因,南原許多地方都有自己獨特的風俗習慣,和妙趣橫生的人文風情,還有許多的美妙動人的傳說……
經不住他的追問,她細細的將她看到的,聽到的,知道的描敘出來,她的言語富有強烈的吸引力,當說到讓她高興地或者傷心地,或者遺憾的,或者神往的地方,她提及的那些感悟,每每也能將他影響觸動,與她同憂同喜,與她說話是那麼有趣,以致到了日落天邊他都捨不得離去。
在漫談中,她的某些思想一點一滴滲透進他的思想裡,她讓他相信他,他一貫崇尚的武力,所能征服的東西是有限的,而人的心,才是最最難以征服的。
——也許,你能讓別人服從你,可是怎麼讓別人真心的認同你呢?殺戮嗎?如果世上所有人都不能認同你,你就要殺光所有人嗎?
——南原人不止是隻會買弄風雅,縱觀他們的歷史,何嘗不是刀光劍影,血流成河?可是最後能勝利的卻是什麼人?卻是得人心者。得人心不是得到某一個或者某一些人的效忠,而是得到天下大多數人的人心,得到天下大多數人的效忠。
——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那些拋頭顱,撒熱血的將士,馬革裹屍,黃沙埋骨亦是無怨無悔,他們的赤膽豪情足以撼天動地名留青史,後人灑淚作下無數的詩篇祭奠他們……可是,到底是什麼讓他們做到這個地步,是什麼在支援著他們的信念呢?就只是維護某個人的利益或者只是為了一個人想要穩固他的皇位嗎?
——人心的走向,才是大勢所趨,人的心,是世上最為複雜狡猾,亦是最為壯烈激盪的東西……
她沒有讓他認同什麼,卻讓他不禁從自己沒有考慮過的角度去思索,當然,她也不總是言辭那麼鏗鏘,她多數時候,仍然是很淡然的,只是他現在明白了,她的淡然只是因為,她的內心早就將一切都看透了。
詩詞歌賦,卻是他主動向她請教的,父汗曾找人教過他南原文化,可是他不愛學,馬馬虎虎學會習南原的文字,詩詞卻是看都嫌累的,如今卻不知為什麼,很想弄清楚那些詩詞裡面的意思。
王珍說她對詩詞造詣也不深,但是有一些讓她銘記的詩篇,倒可以與他一同回味一番,於是她提筆寫出,逐字逐句與他參透,他便如撥雲見日一般,眼前浮現出了她描敘的意境,果真令人茫然所思回味無窮。
其間,他還請王珍教他吹笛子,因為他覺得她吹得很好聽,尤其是那種迎風而立,幾乎不把萬物放在眼裡的姿態,讓他覺得很美麗……呃,應該說,隨著時間的推移,他覺得她越來越美麗。
一個臉上被傷痕壞去容貌的女子,也能讓他有這樣的感覺,簡直不可思議。
闌闌兒與王珍之間迄今為止並沒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連曖昧的態度也沒有,也許,她帶給人的那種與眾不同的感覺的確讓他心生好感,但他一直謹記著,她始終是父汗的人。
只是父汗和她之間的情路並不順,糾結太深了,總是傷人傷己,所以他在瞭解她之後,才會對她分外……憐惜。
其實這份憐惜的強烈程度,比他以為的要深刻得多,因為其中還有一個他自己刻意去忽略的原因——
他總是知道她身上發生過什麼恥辱的事情的,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