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麼地步,告訴我一點又能怎麼樣呢?也好一起想辦法啊。〃
〃你少來!〃她臉上一兇,盯著我看了短暫的一會兒,點上一根七星煙後神色又緩和了一點,〃我不想等人拿刀砍我的時候你又在我旁邊,像上次那樣。〃
〃那又怎麼樣?兩個人一起被砍比起一個人被砍,心裡總是要好受些吧?〃
〃你是這麼想的?〃她有點認真地問我。
〃是的。〃
她又盯著我看了短暫的一會兒,撲哧一笑:〃哦,原來你這麼陰險啊,那就是說你被別人砍的時候希望我也在你旁邊嘍?〃
〃是啊,能那樣當然再好不過了。〃我介面說道,但終究沒能控制住疑問,〃你不就是欠了別人的高利貸嗎?我這裡也有些錢,不租房子不買電器的話,可以先拿這些錢去還他們。可能不夠,但還一點總是一點吧。〃
〃行了,你還有完沒完!〃她像是真的發作了,我也就趕緊閉上了嘴巴。
這時候,屋外傳來的風聲很大,涼意也逐漸加深了,我們身上的毛衣已經快要抵擋不住寒冷的侵襲了,店裡只有夏天用的冷氣機,所以,我們也沒有什麼別的辦法使自己更暖和一點。各自的地鋪上儘管又被扣子加了一層棉被,但是,更深的涼意還是透出地面穿過被褥抵達了我們的身體,〃這風要是再大一點,〃釦子說,〃咖啡座的淡季也就要來了,你說,我是不是得去再找份工作?〃我沒有回答她,我又走神了。使我走神的是門外大街上傳來的啤酒罐被醉漢一腳踢出去後響起的叮叮噹噹的聲音。
釦子盯住婚紗中的某一件出神。屋外的風聲越來越大,這太平洋上的風穿過了沉默的海岸、沉睡的平原和城鎮,還有滿城燈火,最終抵達了成千上萬條街道的上空。仔細一點,便可以嗅到這海風中鹹腥的氣息。在冬天,這種氣息愈加濃郁,和寒冷滋潤在一起,成了我們身體的一部分,也就是說,寒冷成了我們身體的一部分。雖說釦子也在慵懶地吐著菸圈,但我還是能感覺出她握啤酒的手有點顫,天氣畢竟太冷了。
〃假若真的有個前世的話,〃她用顫著的手往嘴巴里倒了一口啤酒,〃那它到底是什麼樣子的呢?〃
是啊,它到底是什麼樣子的呢?
當我們想起自己的前世,腦子裡多半會出現天堂的景況:花草,美酒,美侖美奐的殿宇,還有載歌載舞著的歡樂的人群。天堂和前世混為一體,在我們的意識裡是經常發生的事情,不過,這種矇昧的意識似乎也給許多在今世裡不快的人留下了指望:我們從天堂來到人間,不過是作短暫的停留,最後還是要回到天堂裡去。只是,那個前世,那個每個人在一生中都會駐足想一會兒的前世,我們卻不知道它到底深藏在哪一塊神秘的地方。
後半夜,無論我怎樣努力,就是無法閉上眼睛,我甚至討厭自己的敏感:再微小的聲音也能被我清晰聽見。在釦子幽靜的鼻息中,一些不相干的畫面再次從我眼前依次閃過:我坐在戲曲學校的草叢裡喝啤酒、我的養父正小心翼翼地為我疊紙鷂、大海被星光慢慢照亮、一根松枝正在被積雪悄悄地壓斷。
第五章臥雪(3)
我突然好想抱抱釦子。
早晨,當我推開店門,不禁呆住了:鋪天蓋地都是積雪,滿眼裡銀妝素裹。隔壁店前的霓虹燈,因為承受不住雪的重量,在我剛推門的剎那正好掉落在地,但沒有發出一絲聲響。我興奮地走出店外,往大街上高聳的雪丘上一站,發現表參道的兩頭幾乎已經被雪堵塞了。好在這裡是步行道,所以街道兩頭並沒發生什麼交通堵塞和意外。這時候,我突然感到脖子一涼,全身上下一激靈。回頭一看,釦子正哈哈大笑著跑開了,她把一團不小的雪球扔進了我的脖子裡。我蹲下身去迅速地捏好一個雪球朝她砸過去,準確無誤,正中她的頭髮。
雪球在她頭髮上迸裂之後,像是鋪了一層滿天星。
她當然不肯就此罷休,呼叫著〃好啊,你死定了〃之類的話朝我再衝過來,我當然也要躲閃。她起碼朝我砸了十幾個雪球,一個也沒命中,而我卻能輕易使她的頭髮繼續鋪疊上好幾層滿天星。一個趔趄,她倒在了雪地上,半天沒起來。我疑心她在迷惑我,故意不肯去扶她起來,但是,她總也不起來,我就只好充滿了警惕朝她走過去。我剛伸出手要扶她,沒想到,她突然站起來,懷裡抱著一個碩大的雪球。我哪裡來得及躲閃,被砸中之後,眼前頓時一片模糊,到底還是被她迷惑住了。
儘管我眼前一片模糊,也還是能清晰地看見她睫毛上的雪花,一朵剛剛消融,另一朵又輕盈地降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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