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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芒,轉瞬即逝,說:“公子的意思莫非是,倘若她不能去,你亦不得不辜負本郡主的一番厚重美意,是也不是?”穆雙飛輕輕撫摸長長銀髮,淡淡道:“你果然冰雪聰明。”借托誇讚之辭,暗行承認之事。意切尼姑心中十分歡喜,卻又變得嬌羞無限,倒不合她兇霸霸的女巾幗、“大惡尼姑”之形容,胸下砰砰亂跳,如小鹿蹦跳不歇。姚紋月嘆道:“可是那種地方,她敢去麼?”意切尼姑冷笑道:“有什麼不敢去的?任他汙泥千千萬萬,我也是一支蓮花,出淤泥而不染。”大夥兒聞言,不由莞爾。
“粉窗綃紙映紅燭,錦被鸘衾展美圖。慵懶長床風光久,佳人肚兜飛燕舞。梅花重妝破沉素,*豔抹迎面敷。公子金貂連喚酒,哪管女兒惹蝶撲。”丁校尉在軍營大寨之中,乃是有名的八面玲瓏、應付周全之人,接待太平郡主,奉承京城貴戚,自然全力以赴,殷勤安排,絕不敢稍有疏虞憊。他早令兵卒前去傳話,龍鳳樓諸多應事之人得了訊息,皆是歡喜,相顧道:“咱們這座樓自從起建以來,接待的客人非富則貴,但是千歲大人來此巡檢,那可是破天荒的頭一件大事。”上下動員,群策共力,急忙佈置安排,將樓閣最頂一層的牌匾換下,原本叫做“貴客閣”,此番換上了“貴鳳來儀”,燙金灼新。百十號僕役俱穿上禮服,分高矮胖瘦之序列,立於樓前臺階下恭敬接駕,分作三隊,每隊三十人,端莊整肅,盡皆垂手俯首。另有兩隊,每隊十人,各執黃幡傘蓋,有的捧著雉羽夔頭,又有銷金提爐,爐子裡面焚燒*檀香,跪在道路口上。樓中美女佳麗,亦然配上妝飾,懷抱彩紙細扎的形色花朵,三五成群,看似散亂,其實皆有用心意圖,團簇於樓內各處,當真是鮮花美人,高閣麗彩,天下名樓,唯此第一。丁校尉引前開道,姚紋月坐在中堂大廳的鸞座上,接受眾人禮拜,吩咐下去,各人自去經營生意,留下一二個精明的夥計伺候便是。眾人聞言,紛紛答應,可是哪裡真敢將人悉數撤去?留下了十餘人排列風閣之外,隨時聽候吩咐。穆雙飛臉色平淡,微笑之餘,頷首誇讚,意切尼姑和九華從未見過如是豪樓,相顧咂舌。金算盤踏足甫如,但覺滿眼璀璨生輝,富貴豪華之息處處洋溢,愈發顯得氣勢逼人,不禁大生豔羨之心,低聲嘀咕道:“人生富貴,便該如此,方不枉紅塵世界走上一糟。哎!可惜不同人不同命,我的運氣愈發不濟,若非今日沾得太平郡主的光,只怕始終都是一介苦苦掙扎的小商賈,累死累活,錢賬有限,一輩子也不能來此逍遙快活。”
酒桌之上,果真佈滿了各色珍奇菜餚,教人垂涎欲滴,不勝心動。五人入席,丁校尉領著屬下在隔壁房間吃喝休憩。意切尼姑本不善飲酒,遂喚了一杯香茗,姚紋月夾起一塊通體晶瑩透徹的五花肉,笑道:“此等方是*,可惜你佛家弟子,萬萬不敢吃的吧?”將肉塊填入九華口中,道:“小兄弟,她不能吃,你嚐嚐看,包管你沒有吃過這般好吃的菜。”九華絲毫不客氣,咀嚼數下,忍不住說道:“好吃,好吃,實在好吃。”意切尼姑冷笑道:“你不用使激將法,我就是佛門弟子,絕不吃葷。”穆雙飛掂起一根蝦仁,觀之狀若琥珀,發出淡淡灰褐光澤,入口略甜,其味甘美,頷首道:“富貴小鎮建起龍鳳樓,非但樓美閣壯,物色來的廚師也是人間高手。”金算盤道:“選材極好,廚藝又高,兩相配合,正成絕品,只是這般算下來,成本忒也高些。”頓了頓,又道:“投入錢財雖多,可是因此吸引天下富豪,賺得的錢財,自然遠勝成本。”
姚紋月似乎偏偏和意切尼姑過意不去,道:“其實佛家真正的高僧大德,又有誰是忌諱吃葷的。佛門之中,不是常有人說道什麼‘酒肉穿腸過,佛祖心頭坐’麼?他們大吃大喝,滿嘴油膩,吃的可比尋常百姓愈發過甚。你這尼姑,顯是道行修為不夠。”意切尼姑提起一雙筷子,極其潔滑,觸之手指尖微微冰涼,也不知用的何等名貴材料,心中稍動,驀然驚覺,暗道:“我見了這等富貴,莫不是動了凡心啊?”急忙收斂心神,輕啐道:“不錯,我修為尚淺,所以不消你好心好意,總是勸我吃肉了。”夾了一顆花生米置入嘴唇,果真妙味。
大夥兒推杯換盞,氣氛漸漸濃烈。九華是不甚講究的,到了最後,若嫌筷子夾著那些光滑圓溜的菜不方便,索性就伸手徑抓,數次被意切尼姑抖筷子打在手背上,喝道:“這象什麼話?太不成體統。”小黑雷鬼,連連呼疼,卻偏不悔改。穆雙飛本就無拘無束,一切舉止,皆如往日平時,淡然雍容。金算盤初時頗滯拘謹,幾杯酒下肚,丹田火起,渾身感覺燎燎燙熨,張口吞吐,似乎都是熱乎乎的氣息,雙目漸漸迷離,膽氣愈壯,也不喚姚紋月“千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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