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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人笑道:“這般鄉下腿子,忒也無禮,如何就在我家孫會長前造次?這椅子乃迎龍接鳳之物,也是他們坐得的麼?那茶便較福建大紅袍亦不遑多讓,堪為名貴珍稀,豈能是他們喝享得了的?”孫會長聞言,面有不悅,才要開口呵斥,驀然似是想起什麼念頭,倏忽烏雲散盡,微微莞爾,並不言語,好象有心看幾人笑話。鍾月敏最是天下第一之火爆脾性,哪裡受承住偌般委屈,就要拂袖而起,將茶盅茶水皆甩摔地上,見穆雙飛神情從容,兀自不慌不忙,腦中靈光一閃:“啊!是了,他必存一番計較。我莫急切,且看看後面的情形再說,免得他總說我壓捺不住性子。”九華滿是詫異,瞅著孫會長,心想:“怪了,不是你教我們落座喝茶的麼?怎麼那尖嘴猴腮的傢伙反責怪我們的不是?”滿腹疑竇,想不究竟通透,於是悄悄詢問金算盤,道:“金大哥,我真糊塗了,剛才不是他老爺示意請我們坐下的麼?茶水也是他他家老爺派人奉上的,又不是我們腆著臉皮索討。他瞎嚷嚷,到底什麼意思啊?”金算盤斜睨朱三狗一眼,恨恨忖道:“狗眼瞧人低的混賬東西,竟然這般明目張揚地羞辱我等。可惜我不是大富大貴的財主,也不是官家的老爺,否則必要好好教訓你才是。”面上卻訕訕一笑,低聲道:“我和你一般糊塗,也不曉得什麼意思。”
偏偏那進來的新客也是個勢利之人,全不覺其中蹊蹺,卻順著朱三狗的話意,介面道:“朱執事,難道這些人俱是商會的後進會員不成?孫會長身體不好,少有管事,你就該好好替他老人家分憂解難,如何把關不嚴,教那不爭氣的行商座賈都混了進來,拿了資質?以後開會,我們和這些鄉巴佬共席研議,實在太不成體統顏面。便幾位成員,也稀奇古怪的。”語氣嗲異,不男不女,手指穆雙飛和鍾月敏,道:“除卻這一雙男女看起來還算是稱眼的。”他說話之間,從袖中摸出一塊銅鏡,照了半日,又從腰間吞出一塊絹帕,那絹帕繡得甚是精緻,盤花錦簇,金絲銀線,更見柔細。
鍾月敏不由咂舌詫異,心道她也曾聽說姑蘇男子頗有些娘娘氣,此言雖然未免偏頗差池,想那吳楚之時,該地不也出了許多豪傑壯士,襄助諸侯成就一番霸業?然今日見得的這位客人委實女氣甚重,忍不住哈哈大笑,道:“怪哉,怪哉,我聽說皇宮裡的太監介於陰陽秉性之間,陽為天成,陰為後造,天地不合,陰陽難以調濟,那人不曉得會變得什麼模樣?今日沒有白來姑蘇商會,倒也開眼見識了。”那客人聞言怒道:“你這潑婦胡說什麼?”手指戟張,遙遙點著她的鼻頭,從旁側觀,呈蘭花翹指。鍾月敏冷笑道:“我便是潑婦,那又怎樣?究竟是我胡說,還是你胡為?呸!堂堂鬚眉,掂帕擦拭若女子補妝填飾,要人不笑也難。再看你手指,倘若美女嬌娘,翹起這蘭花指,風姿曼妙,娉婷婀娜,姑奶奶只會誇讚,可惜閣下生得又非如花美男,教人虛譽推誇不能。啊啊!你或似有斷袖癖好吧?我是姑娘家自然不怕,有男子若和你同行,他該是略略兩分的心慌意亂、惶惶難安,又有七八分的噁心厭惡咧。”那客人氣得渾身顫抖,才待喝責辯吵,朱三狗拍著巴掌衝出來叫道:“反了,反了,你們這些鄉下腿子跑到我們商會叨嘮,已然自不量力,此刻兀自放肆。”鍾月敏再也按捺不住,對穆雙飛道:“走吧,走吧,這裡銅臭極濃,臭烘烘的,我還不慣待。”又對金算盤道:“你自己要做買賣去也罷了,何必拉扯我們大夥兒一塊兒來受此鳥氣?”金算盤滿臉通紅。
穆雙飛將茶盅放下,緩緩起身,對九華道:“我告訴你兩句詩,你聽聽:都言烏鴉多呱轟,鳥皇鑾旁豈能容?狼旁總有襄助狽,倀後便隱大蟲洞。”九華愣了愣,道:“穆大哥,這可是四句詩了。”別人聽不明白,孫會長卻不是糊塗人,暗道:“他暗諷朱三狗是烏鴉,自然說我不是‘鳥皇’;又道朱三狗和萬通狼狽為奸,二人便好似倀物,平日皆給我辦事,我反成了‘為虎作倀’中的老虎大蟲。”忖及於此,臉上頗有些掛不住,眼見穆雙飛招呼鍾月敏、金算盤欲出門,急忙站起了身來,抱拳道:“公子休走,我那奴才和萬掌櫃,不過素日裡歡喜和人開些口舌玩笑罷了,其實並無甚麼惡意。來來,遠來是客,我作東道主的焉敢違反聖人之訓,妄姑無禮?諸位請坐下,有生意也好,無生意也罷,大夥兒有什麼話,暢所欲言,豈非快活?”又囑咐人給鍾月敏換上一塊女兒家專用的擦拭手巾,替九華端上一盤琳琅零食。他突然周全禮數,只瞧得朱三狗和萬通面面相覷,鍾月敏本窩著一肚子火氣,見人家驀然殷勤恭敬,不好嚷嚷著強走,遂坐在穆雙飛身畔。萬通是姑蘇商會會員,此刻勉強陪坐末座,胸下很有些不快,暗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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