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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趙武坐在席位上首,春天了,他一身純棉布純色的袍服,自認為已經非常低調了,但在春秋人看來,身穿棉布而不是麻布,就是一種奢侈到極致的浮華。
趙武給晉國公卿的印象也是這樣。所以叔向看到趙武不吭氣,以為趙武是嫌晏嬰穿著過於寒酸,顯得極不正式,所以出口抱怨。
晏嬰聽懂了叔向的話,他抖了抖身上的衣服,彷彿身上穿的比趙武還要華貴,他充滿驕傲的回答:“節儉是君子的品德,吝嗇是小人的惡德。衡量財物的多寡,有計劃的加以使用,富貴時不過分地加以囤積,貧因時不向人借貸,不放縱私慾奢侈浪費,時刻念及百姓之疾苦,這就是節儉。
如果積財自享而不想到賑濟百姓,即使一擲千金,也是吝嗇啊!簡單的說,如果一擲千金,這錢不單單花在自己身上,花再多的錢也不能算是不節儉,但如果把錢只花在自己身上,那就是吝嗇了,花再多的錢,依舊是吝嗇。”
趙武拍手:“晏子說這話,只是部分正確。你說的節儉與吝嗇的道理,大體說來是正確的。尤其是,富貴時不過分地加以囤積,這句話,說明了商業社會的真理。但晏子既然出身於管仲所在的國度,應該對管仲的經營學術非常瞭解,你怎麼會說出那些話來呢?
我聽說齊國新任國君(齊景公)繼位之後,因為你居住在東市的巷子裡,房屋簡陋而寒酸,所以打算賜你一座貴族住宅,以便符合你的正卿職位,但你卻拒絕了,說:我居住在東市附近,家裡平常買東西方便。更況且上下班的時候經過東市,可以傾聽一下百姓的談論,這是瞭解物價與商業的好機會。我齊國以商立國,商業的興旺實在關係我齊國的命運。我身為正卿,怎能忽視市場價格變動呢?
從這番話裡,聽得出你對商業運作非常熟悉。那麼你應該知道,只要消費,就不是吝嗇,無論他把是花在誰身上。因為錢只有到市場上購買了東西,生產者才可以將他的勞動兌換成現金,收稅官才能從這筆交易當中收取到稅金,國君才能從稅金中獲益。而生產者有錢了,才能去購買糧食,購買各種生活必需品以養家餬口,購買生產資料以便重新生產,並在這個過程中向國君交納更多的稅。
所以只要消費了,哪怕這筆錢只花在消費者本人享受上,而不是用來肉包子打狗,不是白扔給不相干的乞丐,都不算吝嗇,都是在為國君交納稅金,是在替社會創造就業機會。誰的錢財誰做主!晏子你生長在管仲的齊國,竟然用農民式思維考慮生產消費問題,難怪齊國落後了。”
晏嬰想了想:“武子說的彷彿有道理,不過,我比較讚賞執政你的“寬政省刑”。今日我能夠親見執政,請讓我為晉國百姓慶賀。”晏嬰這是承認趙武說的話有道理,但他代表齊國的“國家體面”,所以他不能直接認錯,只好轉而誇獎趙武的其它施政方案。
春秋時代進化到這時候,無論是真實的歷史上還是趙武所在的時空,華夏文明的各個國家都在競爭中逐漸擺脫野蠻,開始從農業文明走向城邦文明、走向開化。而走向開化的標誌就是對人的尊重(人本主義,孟子學說)。所以到了趙武當政的時候,列國都開始不約而同的消除肉刑,減少法律當中對人肢體的殘害。
真實的歷史當中,晏嬰當政後,與趙武做了同樣的工作。現代人之所以說春秋末是華夏文明最璀璨的時代,是因為這個時代,除了秦國,所有的執政者都在做同樣的工作:寬政省刑。譬如鄭國的子產、魯國的叔孫豹、宋國的向戎、子罕,以及吳、越、晉、楚等國執政,都在加緊變革的步伐。他們的努力使華夏文明從半奴隸制、半封建制,開始向徹底封建制過渡。
晏嬰談論起寬減刑罰,這是趙武最得意的執政策略。他因為此項變革,使自己在平民百姓當中贏得了巨大的聲譽。現在晏嬰濃墨重彩的誇獎,令趙武心中得意非常,他臉上露出“多誇誇,再多誇一點”的神情,嘴裡還在謙虛:“哪裡哪裡,晉國連年戰爭,百姓困苦不堪,我這裡也是在珍惜晉國的人力。”
晏嬰擊掌讚歎:“珍愛人力!趙武子不愧於仁義的傳聞。在這個變革的時代,是趙武子首先推行了租庸制,首先與奴隸進行白馬盟誓,這次又首先寬減刑罰……以前先元帥範匄總夢想“不朽”,我看趙武子才是真正“不朽”啊!”
晏嬰誇趙武“仁義”,這個詞不能由一個敵對國家的大臣說,故此趙武沉下臉來,反駁說:“我怎麼仁義呢?我這麼兇惡的一個人,怎麼被人稱作“仁義”?我不仁義,凡是惹了我的人,都沒有好下場。我猜,惹了我的人夜裡都睡不好覺。”
晏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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