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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聲伴著腳步聲漸漸臨近,許汐與李清兩個抱著包裹進門,一見顧沅劈頭便道:“阿沅是林府上的西席,如何還在這裡?”
顧沅訝然,不及發問,許汐已經將手裡東西堆在案上,一頭擦汗一頭嘻嘻哈哈,一眼望見桌上茶盞,拿起來一飲而盡,驚訝道:“這是什麼茶?我竟從沒喝過!”
“是淮州的陽羨茶。”李清接過茶盞看了看,“我自小在阿舅的茶鋪裡見過,中等的一兩便要七八兩銀子,這樣上等的新茶,只怕翻倍還不止,尋常人家,不要說喝,聞都聞不到呢。”
“託阿沅的福,我倒是大飽口福。”許汐指著桌上的包裹笑道,“阿沅,我們剛進庵門就被知客師傅攔住,給了好些東西,說是今天有貴客替自己的先生布施了許多,如今散與有緣人結個善緣,我和阿清覺得蹊蹺,要了佈施簿子來看,上面白紙黑字寫了你的名字——你什麼時候收了這樣大手筆的徒弟?要是還有,就分給我和阿清兩個,咱們一起專心教書授業,這輩子就不愁了!”
顧沅見那包裹甚大,開啟卻見裡面是三床嶄新夾被,不由得微微一怔。那夾被料子只是尋常松江布,花色也甚是樸素,她卻覺比接了那碗陽羨茶時更不安起來,見李清也是神色凝重,嘆了口氣道:“我只與十一娘講了講時文。她確實不大通,也著實有心學,一點就透,倒真彷彿以前沒正經學過似的。”說著想起皇帝的幾個破題,又不由得微微一笑,“筆風倒是老練利落,就是格式不太對,也總忘了避諱,想來不是勳貴,就是宗室。”
“恐怕當真是宗室。”李清臉上沒有半分歡喜,“阿沅,咱們人生地不熟,又是自梧州鄉下來的,比不得這樣繁華地方的人有許多花樣兒。我原想等大比之後得了差使,就預支俸祿備些禮去拜望兩位小娘子,還一還人情,可如今——不瞞你說,我今日眼皮一直跳,不知道是不是真惹上了什麼麻煩?”
“十一娘雖然來得蹊蹺,卻還算有禮。”顧沅道,“我看她先前的舉動,也像是單純不知世事,不像是有心怠慢。不知——”
她一語未了,許汐已經笑出聲來,見李清一眼瞪過來,搖手笑道:“我沒笑什麼,只是覺得你提一句,阿沅替林家小娘子辯解一句,分明就是有了心思,林家小娘子有貌有財,也配得上阿沅,你又何苦做惡人?”
“我豈會有那樣的心思,不過是就事論事罷了。”顧沅心口猛地跳了一下,定了定神方微微苦笑,“說到底,我們與她也不過是論了兩次文,說不定不過就是尋常賞識一二罷了,哪裡有那麼多想頭?”
“有沒有且兩說,”李清道,“咱們人生地疏,防人之心不可無。剛剛我與阿汐去街上買筆墨,見學政衙門貼了佈告出來,因著秋汛將至,各處急著加固堤防,工部借了些漕船運送草包土方,糧船甚是緊張,凡是大比後要搭漕船回鄉計程車子,皆到衙門各按領銀兩自行僱船,我與阿清已經替你也登了名字,倘若日後有什麼事,總有個憑證,也能尋學政衙門幫忙出個頭。只是這登記甚是奇怪,連上京何處何日搭船,何處何日下船也要寫得一清二楚。”
顧沅道:“想來是防著人冒名,或是隨意搭船去他鄉遊玩,總要和鄉籍路引對得上才行。”
“想來也是。”李清點了點頭,又瞪了許汐一眼,“阿沅什麼性情你又不是不知道,若是要富貴,回去成親不就行了?呂師兄家境殷實,相貌也不壞,性情又是知根知底,阿沅與他一處,不比和這些富貴驕人的小娘子一處省心得多?”
“所以說你們都是杞人憂天。”許汐自案頭抱起一床被子笑道,“阿沅不動心,就是林小娘子有什麼想法,還能明搶不成?我們都有功名,又自學政衙門處登了記,倘若有個萬一,咱們拼個魚死網破,學政衙門必定過問的,就是再不成,當今陛下也還英明,還能去午門敲登聞鼓呢!如此一想,還有什麼可怕的?有道是天與之不取反為禍,這床被我就厚著臉皮收下了,不怕你們笑話,我臨行前,阿母把家裡的新被子都與我帶了來,倘若今科不中,好歹還有樣禮品帶回去與她。”
她說著抱著被子進了東間,李清瞪了門簾半晌,最後無可奈何一笑:“真是個愣頭!也罷,既來之,則安之,說不定當真是咱們庸人自擾呢?不過這被子還是不宜用,你那書箱裡放不下,我且替你收一床。”說著也抱起一床被子進了東間。
“庸人自擾?”顧沅立在案旁,手指輕撫被面怔怔出神,良久方輕聲苦笑。那位十一娘起身執弟子禮為自己磨墨的時候依舊是那樣微垂眼簾目光沉靜,沒有絲毫越禮之處,可那目光壓在顧沅身上,卻讓她竟然有些坐立難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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