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部分(第2/4 頁)
公寓出來,臉上一副慵懶的神情。披垂的長髮,髮梢上還蕩著水珠。
徐承勳就站在公寓的臺階上。刑露已經三個星期沒見過他了,他消瘦了,憔悴了,臉色白得像紙,一雙眼睛佈滿了血絲,頭髮亂蓬蓬的,鬍子沒刮,身上穿著她織的羊毛衫——這件羊毛衫前天被大雨淋溼過,昨天又被風吹乾了,今天已經變了樣。
看到他,刑露吃了一驚,問他: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這個可憐的男人甚至不敢罵她。他哆嗦著嘴唇,試著問:
“他是誰?你們……昨天晚上一起嗎?”
刑露那雙無情的大眼睛看著他,回答:
“是的!”
這句話好像有人宣判了他的死刑。徐承勳痛苦地問道:
“是什麼時候開始的?”
刑露冷冷地說:
“這你不用知道!”
徐承勳紅著眼睛說:
“我到底做錯了什麼?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他覺得眼前這個女人是他不認識的,她變得太厲害了。
刑露激動地說:
“你沒做錯!我已經告訴過你,我們想要的東西不一樣!我二十三歲了,我不想再等!女人的青春是有限的呀!你以為貧窮是一個光環嗎?你以為藝術是可以當飯吃的嗎?我不想下半輩子跟一個窮畫家一起!有些女人也許會願意,但不是我!你那些畫根本沒有人想買!沒有人買的畫就是垃圾!”
徐承勳呆住了,他吃驚地望著她,說:
“我一直以為你欣賞——”
刑露打斷他的話,冷酷的黑色眸子望著他說:
“你以為我欣賞你那些畫嗎?有幾張的確是畫得不錯的!但那又有什麼用?你以為現在還是以物易物的社會嗎?你可以一直拿那些畫去換飯吃!換屋住嗎?你這個人根本就不切實際!我跟你不一樣!我已經捱過窮了!我不想再挨窮!”
“你認識我的時候,我已經是這樣!”他說。
“我嘗試過的!但我做不到!我不想等到人老珠黃的時候才後悔。你可以一直畫畫,畫到八十歲,但是我不想一直到死都住在那間破房子裡!你到底明不明白?”
徐承勳震驚地說:
“我沒想到你是這種人!”
刑露瞪著他說:
()
“徐承勳,我本來就是這樣,只是你不瞭解我!”
突然間,他臉上的軟弱不見了。她撕碎了他一顆心,把他的自尊踩得稀巴爛,然而,正因為如此,他反而清醒了。
他那雙憤恨的眼睛看著她,好像正要抬起手狠狠地賞她一記耳光或者撲上去揍她幾拳。
刑露害怕了,緊緊咬著嘴唇,仰臉瞧著他。
徐承勳靜靜地說:
“刑露,你長得很美麗,尤其是你的眼睛,我從沒見過這麼亮這麼深邃的一雙眼睛。但是,你的內心卻那麼暗,那麼淺薄!”他輕蔑地看了她一眼。
刑露那雙倔強的大眼睛瞪著他,傲慢地說:
“你儘管侮辱我吧!徐承勳!我們已經完了!”
她伸手攔下一輛計程車,頭也沒回,飛快地上了車。
車子離開了半山,離開了背後那個身影,刑露頭倚在車窗上,大顆淚珠從她的眼裡滾下來。
她知道回不去了。
三天之後的一個清晨,一輛計程車把刑露送來石澳道一幢臨海的古老大宅。屋前的臺階上,站著一個身穿灰布長衫,身材瘦削的老婦人。這人頭髮花白,腰背挺得直直的,佈滿皺紋的臉上有一種充滿威嚴和傲慢的神情,兩個身穿制服的女僕恭敬地站在她背後。
看見刑露踏上臺階時,老婦人木無表情地對她說:
“徐夫人在裡面等你。”
刑露抿著嘴唇點了點頭,隨那老婦人進屋裡去。走在前面的老婦人昂起了頭,腳上那雙平底黑色皮鞋踩在地板上,不時迴響著輕微的聲音。刑露仰臉看了一眼屋裡的一切。她還是頭一次來這裡,這幢大宅突然使她感到自己的渺小,就像一片葉子掉進深不見底的湖裡。
老婦人帶她來到書房。門開了,刑露看到一個穿著翠綠色旗袍的窈窕身影背朝著她,站在臨海的一排窗戶前面。
老婦人對那身影畢恭畢敬,充滿感情的聲音說:
“夫人,刑小姐來了。”
那身影做了個手勢示意老婦人離開。老婦人輕輕退了出去,把門帶上,留下刑露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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