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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我的新生活!”
呈長方形的咖啡店地方很小,加起來才不過幾張桌子幾把椅子,倒是有一個寬闊的核桃木吧檯和一個有烤箱的小廚房,牆壁刷上了橘黃|色,有些斑駁的牆上掛著幾張咖啡和麵包的複製油畫,腳下鋪的是四方形黑白相間的地板,從挑高的天花板吊下一盞盞小小的黃|色罩燈,很有點歐洲平民咖啡館那種懶散的味道,跟外面摩登又有點喧鬧的小街彷彿是兩個時空。
刑露在吧檯找到一排燈掣,黃黃的燈火亮了起來。她盤著雙臂,望著橘黃|色的牆壁咕噥:
“這顏色多醜啊!改天我要把它刷成玫瑰紅色!”
轉念之間,她又想:
“管它呢!我不會在這裡待多久!”
她看看吧檯後面的大鐘,七點三十分了,咖啡店還有半小時才開門營業,她在廚房裡找到一個有柄的大水瓶,注滿了水,把剛剛買的新鮮玫瑰滿滿地插進大水瓶裡,擱在吧檯上,心裡想:
“有了玫瑰,才算是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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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她脫下身上的皮外套,換上女招待的制服,那是一襲尖翻領長袖白襯衫和一條黑色直筒長裙。她腳上仍然穿著自己那雙皮靴,對著洗手間的一面鏡子繫上窄長的領帶。別的女孩在若隱若現的白襯衫下面穿一個黑色緞面胸罩,總會顯得俗氣,但是刑露這麼穿,卻又一種冷傲的美,彷彿這樣才是正統似的。
她口裡咬著兩隻黑色的髮夾,把長髮撩起來在腦後紮成一條馬尾,凝視著鏡子中的那張臉和完美的胸脯。從小大大,別人都稱讚她長得漂亮。母親總愛在親戚朋友面前誇耀女兒的美麗,刑露覺得自己長得其實像父親。
但是,媽媽總愛用上海話對聽得懂和聽不懂的人說:
“露露是我的心肝兒,我的小公主。”
刑露一度以為,自己天生是公主命。
她紮好了馬尾,用髮夾固定垂下來的幾綹髮絲,繫上一條黑色半截圍裙,走到吧檯,開始動手磨咖啡豆,然後把磨好的咖啡豆倒進黃銅色的咖啡機裡。
過了一會兒,咖啡機不停地喧譁嘶鳴著,從沸騰的蒸汽中噴出黑色的新鮮汁液,咖啡的濃香瀰漫。刑露自己首先喝下第一杯。
街上的行人漸漸多了,客人陸續進來,都是趕著上班的,排隊買了咖啡和麵包,邊吃邊走,也不坐下。
等到繁忙的上班時間過去,進來的客人比較悠閒,點了咖啡,從書報架上挑一份報紙,邊喝咖啡邊看報,一坐就是一個早上。
刑露坐在吧檯裡,一杯一杯喝著自己調配的不同味道的咖啡,心裡埋怨道:
“咖啡的味道真苦啊!”
於是,她把苦巧克力粉加進一杯特濃咖啡裡,嚐了一口,心裡說:
“這才好喝!”
她愛一切的甜,尤其是苦巧克力的那種甘甜。這裡的苦巧克力粉還不夠濃,改天她要買含百分之八十可可粉的那一種。
她那雙大眼睛不時瞥向街外,留意著每一個從外面走進來的人。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她覺得自己的心跳彷彿愈來愈急促。她直直地望著咖啡店落地玻璃門外面穿著大衣、縮著脖子匆匆路過的人,心裡跟自己說:
“只是咖啡喝得太多的緣故罷了。”
要是在珠寶店裡,平日這個時候,那些慵懶的貴婦們才剛起床,裝扮得一絲不苟,然後去逛珠寶店,買珠寶就像買一頭可愛小狗似的,眼也不眨一下。
這世界多麼不公平啊!
坐在門口邊的一位老先生終於離開了。刑露拿起抹布和銀盤子走過去清理桌子。這時候,寒冷的風從門外灌進來,她感到背脊一陣涼意,轉過身去,看到一個高大瀟灑的男人,手上拿著書和筆記簿走進店裡。他約莫二十五六歲,瘦而結實,身上穿著一件黑色高領羊毛衫和牛仔褲,深棕色的呢絨西裝外套的肘部磨得發亮,上面沾著紅色的顏料漬痕。他有一張方形臉和一個堅定的寬下巴,一頭短髮濃密而帥氣,那雙大眼睛黑得像黑夜的大海,彷彿對這個世界充滿了好奇,上面還有兩道烏黑的劍眉,好像隨時都會皺起來,調皮地微笑或是大笑。
他在刑露剛剛收拾好的桌子坐下來,書和筆記簿放在一邊,投給她一個愉快的微笑,說:
“看樣子我來得正是時候。”
刑露瞥了他一眼,沒笑,淘氣地說:
“是啊!那位無家可歸的老先生剛剛在這張桌子坐了大半天。”
他覺得這個女孩很有趣,笑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