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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這般憔悴狼狽,昔日拼命二郎陰火暴戾的眼神還在,甚至因為這一年多的侮辱欺壓,更多了一份凜冽和殺氣,在昏暗而散發著酸腐氣息的室內,烈火縱橫。
“二爺……您現在不穿,以後咱們的日子……更難受……”一個小廝跪著爬近,抱著他的腿熱淚縱橫。
納蘭遷的臉色動了動,眼前跪的,都是陪他一起被軟禁的親近小廝,跟著他吃了很多苦。
他沉默一刻,接過了棉袍。
在小廝們含淚的喜色裡,他低而冷地道:“以後嗎?沒有以後了。”
一個始終沒說話的小廝,抬起頭來,兩人目光相遇,各自一閃,隨即那小廝上前幫他穿衣,在套袖子的時候,一樣東西,從小廝的手中,不動聲色地落在了納蘭遷的袖管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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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王過來的時候,靜園已經打掃乾淨,物件整齊,小廝們齊齊整整廊下佇立,一派清靜而周全的景象。
開了散風的窗子已經關上,又點了薰香,遮住了屋子原本的氣味。
納蘭遷在門口接著父親和妹妹,神色平靜,一派修心養性的自如,甚至還微笑摸了摸妹妹的頭。
成王看在眼底,眼神欣慰,摸了摸兒子的被褥,又摸了摸他的棉袍,招招手,一桌席面跟著送進來。
“今天立冬。”成王讓納蘭遷打橫坐了,“咱們父子兄妹聚聚。”
“是。”納蘭遷微笑,眼神溫潤,戾氣全無。
成王本來是不打算喝酒的,此刻心情一好,便命開了一壺翠山冽,看了看兒子,他有些猶豫,怕納蘭遷沾酒壞了心情。納蘭遷不等他開口,已經微笑道:“父王,兒子戒酒了。”
成王連連點頭,神情欣慰,納蘭遷給成王斟了酒,一旁的侍衛立即上來用銀針驗酒,成王有點尷尬,納蘭遷卻若無其事,直視著成王,誠懇地道:“父王,這一年多在靜園,兒子靜思己過,時常汗出如漿,夜不能寐,兒子自己都想不明白,當初怎麼就鬼迷了心竅,幹出那樣枉顧人倫天打雷劈的事情來,兒子時常羞恥得夜半痛哭,恨不得一刀抹了脖子,也勝於在這世上無顏再見父王。想起當年,我娘離開時和兒子說的話,要兒子孝順父王友愛兄弟,一定做好父王和述兒的膀臂輔佐,結果……”他眼底漸漸含了淚水,忽然推開桌子,砰地跪下,大哭道,“兒子實在無顏苟活於天地間,還請父王成全兒子,給兒子一個痛快吧!”
“起來,起來。”成王聽他提起他母親,想起當年秋水為骨玉為神的寵妾,心中也不免一酸,趕緊推開酒杯,親自去扶他,納蘭遷伏地痛哭,熱淚沾溼了他的衣襟,四面侍衛面面相覷神情尷尬,這種王族父子交心場面,他們怎麼適合還站在這裡?
成王聽兒子慟哭發自胸臆,滿腔苦痛盡在哽咽裡,聲聲摧心,自己也微紅了眼眶,又怕納蘭遷激動之下,說出什麼不該說的來,用衣袖掩住眼睛,頭也不回呵斥道:“你們都退下!”
“父王……”納蘭邐有點不安,拉扯著成王的袖子,“好歹你留下高師傅啊……”
高師傅是去年府中招徠的武師,武功高,人厚道,漸漸便得了成王的信重,這次成王妃出府,成王讓鐵鈞帶自己身邊的可靠護衛悄悄跟去保護,不足的人需要補充,便讓這人補進了親衛隊。
成王點點頭,其餘人退出,只留下高近成一人,小心地守在門口。
“父王……”納蘭遷伏在冰冷的地上哽咽,渾身顫抖,成王一眼看過去,昏暗的光線裡,納蘭遷的鬢角,竟然出現一絲微白。
那絲白髮猶如利劍刺進了成王的心裡,一瞬間他幾乎也要落下淚來——遷兒今年不過二十三啊!
想起當年將府中侍妾都送往關外時,遷兒的母親跪在他膝下,一聲都沒為她自己的命運求懇,卻哀哀哭泣,只求“遷兒從此孤苦,求王爺但記著妾身相隨身側十年情分,予他一絲垂憐……”
自此也算記得這話,總予他一份寬容,便養成他桀驁衝動的性子。後來出事,也以為自己待他已算恩厚,如此大逆之罪,也不過終生軟禁。可此刻看見那絲白髮,才想起軟禁的苦寂生涯,又怎是遷兒這種性子能夠忍受?
“孩子……”成王終於落下淚來,一時間心潮湧動,忘懷一切,顫巍巍蹲下身,親自扶起兒子,將他哭得出汗軟垂的身子,扶在自己膝上,“你且放寬心……”
他一伸手,納蘭遷的手一抬,也迎向了成王的肩膀,似乎想要好好摟住老父,傾訴衷腸。
“……等過一陣子……啊!”
冷芒一閃,從納蘭遷袖中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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