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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了。也可以說,變態行為和心理過程是常態功能的擴大或縮小。在常態中,更多的是受現實的邏輯法則支配,在變態中則主要受生物—社會本能支配。任何人都不可能不同時受這兩種法則支配,只是輕重有所不同而已。
而且,同樣的心理現象,可因不同的人,不同的時間、地點,不同的社會歷史環境而有不同的含義。例如,原始民族就分不清虛幻世界與實在世界的界限,一個原始人夢見有人襲擊他,他把夢當做實在,就跑去殺掉那個人。還有,他們白天可有幻聽、幻象,可以和鳥獸草木進行對話。他們實際生活在幻想、迷妄與實在世界相混淆的狀態中。這在今天看來顯然是變態表現,但在他們卻是司空見慣的常態。
這個道理我們的古人也注意到了。
清初學者惲敬談到他的一位朋友譚子晉把其詩集題名為《聽雲》時說:“敬嘗訊之子晉,曰,此幻也。噫,天下孰為幻、孰為非幻哉?則請為子晉畢其辭。夫聖人之作也,必正名百物焉。自百家出,而夢可言覺,覺可言夢者有之;生可為死,死可為生者有之;……至佛氏之書沿之,而音可觀,林木可聞焉。未已也,自文人沿之,而天可問、風可雌雄焉。自詩人沿之,而云可養,日月可沐浴焉。近世且有以聽月名者。若是,則子晉聽雲之說,何獨不然。雖然雲之中萬籟未嘗息也,則所聽者,非雲也,蓋淺之乎言聽也。夫天下之動者,必有聲,形與形值則有聲,氣與氣值則有聲,形氣相值則有聲。雲在形氣之間而動者也。夫人之耳,不可執不可恃也,蟻動而以為牛鬥,蜻蜓翼而以為曳大木,震雷發乎前,而聾者不聞,使……師曠之徒,側耳於氤氳變滅之中,必有如水流之翛然,如火炎之爆然者矣。若是,則子晉聽雲之說何獨不然。”《大雲山房文稿·聽雲樓詩鈔序》。惲敬對幻覺的解釋有點“玄”,不夠科學,他不瞭解致幻的原因在主觀而不在客觀,但他究竟認識到幻覺與真實之間並沒有絕對的界限,這總是可貴的。
科學史告訴我們,今天我們認為是事實的東西,明天可能會被證明是錯覺。認真說來,我們的感覺知覺並不是像我們想象的那樣可靠,那樣客觀,在感知過程中不可避免地存在著明顯的主觀加工。恩格斯說:“就一切可能來看,我們差不多處在人類歷史的開端,而將來會糾正我們的錯誤的後代,大概比我們有可能經常以極為輕視的態度糾正其認識錯誤的前代要多得多。”《*恩格斯選集》第3卷第125頁。比如,“太陽繞地而行”、“重物下落較快”、“太陽在早晨大些”、“筷子放到水裡變彎”等等,都曾經被認為是不言而喻的事實。現在,稍有物理常識的人都知道事實並不如此。現代科學證明,人們據以生活的諸多真理,在一個新的參考系統中也許不得不承認是一種幻覺,一種變態心理的反映。1955年,愛因斯坦的好友貝索去世,愛因斯坦為他,也為自己的信仰寫了一篇短文,其中有一段說:“現在他雖然比我早一點離開了這離奇的宇宙,但這並沒有什麼,我們相信物理學的人都知道,過去、現在和未來之間的區別,只不過是一種頑固地堅持著的幻覺而已。”我們知道,普遍適用的、統一的時間概念,是整個經典物理學的一個出發點。但按相對論,絕對的、統一的時間是不存在的,也就是說,不同的測量者一般將測到不同的時間,“天涯共此時”不對了,而且,運動狀態不同,時間流逝也不同,飛機上的鐘和地面上的鐘其時間是有差別的,這已是被證明了的事實。所以說人們習慣上的時間概念不過是一種幻覺而並非真實的存在是有科學根據的。
前言(3)
泰戈爾認為,“即便是幻覺之作為幻覺也是真實的”,世間萬物可能只是幻象,但要是沒有幻象,真實就不能存在。我們甚至可以說,假如沒有幻象,真實本身也將是空虛的。泰戈爾願意把世界看做是一種幻象、幻覺或幻境,但他又提醒我們,它的虛幻正是它的真實的一部分,它就是它好像是的東西,它好像是的東西就是它。我們可以進一步說,絕對正是透過幻覺世界來表現自己的,而幻覺又是透過進達絕對來證明自身的存在的。《泰戈爾評傳》湖南人民出版社出版第50頁。泰戈爾的意見完全符合物理—哲學原理。
從社會學的角度看,由於人們的思想基礎不同,更可以對變態常態作出截然不同的評價。眾所周知,賈寶玉用當時世俗的眼光看來是變態反常的,他“無故尋愁覓恨,有時似傻如狂”,“行為偏僻性乖張”,但在警幻仙姑的眼中,卻是“天分高明,性情穎慧”的人。而且,在寶玉眼中,“行為偏僻性乖張”的並不是他自己,而是那些中了八股流毒的“沽名釣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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