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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過後,他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待我像以前一樣,只是每天晚上,如果他不能來我的園子,就必定要派人接了我去他的府中。
因為他如今上朝後,常被皇上留下,他又總是會喝得醉醺醺地回來,所以我十之八九只能在他府中安歇。
“玉兒……”霍去病叫道。他何時進的屋子,我完全沒有察覺,心中一顫,忙擱下手中的竹簡,“什麼事情?”
他坐到我身側,“今日宮中有宴,我……”我問:“又要醉成爛泥?”
他抱歉地看著我,我道:“不可能每次都藉著醉了,讓皇上說不了話。”我遞給他一軸帛書,他開啟看了一眼,面寒如冰,“竟然宣你入宮。”
天空靜爽涼滑,如一幅水洗過的藍綢,淡淡浮著的幾抹微雲又添了幾分生動。來參加宴席的女眷三五成伴,盈盈笑語和著金桂的香氣,蕩在風中。
我靠在樹幹上,半仰頭望著天空。忽覺得有人視線一直凝在我身上,一低頭,看見一個身材高挑、容貌英俊、錦衣玉帶的男子正定定看著我。眼中滿是震驚和不能相信,我望著他,暖暖地笑著,他眼中的驚詫懷疑褪去,喜悅湧出,還有淚光隱隱浮動。
一會兒後,他的神色恢復平靜,不動聲色地環顧了四周一圈,又看了我一眼,一言不發地轉身離去。
李妍不知從何處走出,笑看著我,“金姑娘似乎走到哪裡都有傾慕者,一個大漢朝的將軍對你一往情深,如今聖眷正隆的新貴光祿大夫也好似頗對你動心。金日到長安不久,卻因為當日是霍將軍去接受的匈奴人投降,聽聞他和霍將軍的關係很不錯。”
我心中一驚,怎麼偏偏落到了她眼中?一面笑著,一面拿眼瞅著遠處的李敢,“娘娘在宮裡住久了吧?心好似漸漸變得只有院牆內的這些男女之事了。不要總是用己之心測他人之意。”
李妍瞟了眼李敢,笑意有些冷,“金姑娘看著清減了不少。”
我淡淡回道:“娘娘看著也略帶憔悴之色呢!”
李妍想讓李廣利娶我,固然有對我的恨懼,但更重要的是她想借著我這件看似風花雪月的事情試探皇上的心意,一次非正面的與衛氏的交鋒。可惜,劉徹畢竟是劉徹,雖對她寵愛冠後宮,卻仍舊沒有遂了她的心意,沒有捧李壓霍,只從自己的利益出發,平衡牽制霍去病的權利。
李妍氣笑一聲,“事已成定局,你若願意以後日日給公主磕頭請安,仰他人鼻息,就做妾了。可金玉,何苦來哉?你的性格受得了嗎?不如抽身而退。”
衛皇后走到我們身側,淺笑著問:“說什麼呢?這麼高興?”
李妍忙行禮請安,衛皇后伸手扶起她,“聽聞你最近身子不大好,以後不必總是行這些大禮。閒暇時翻了翻醫書,發現養生之道,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不要思慮太多,該放手處就放手。”
李妍笑道:“姐姐囑咐的是,妹妹受教了。相較姐姐而言,妹妹倒真是小心眼了。”李妍瞅了我一眼,“妹妹還真是佩服姐姐的容人之量,竟似對以往之事毫不介懷。”衛皇后淡淡笑著,側頭對雲姨吩咐:“金玉對宮中不熟,你照顧著她點兒。”說完牽著李妍的手離去,“幾位妹妹都很好奇你最近新創的髮式,嚷著讓我來說個情,教教她們。”
雲姨溫柔地替我順了順鬢邊的碎髮,“你和去病都瘦了。”我低叫了一聲“雲姨”,滿心酸澀,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自從隨著皇后娘娘進宮,這些年見了太多悲喜,年紀大了,心也冷了,很想勸你們不妨退一步,男人總免不了三妻四妾,只要他心中有你也就算難得。去病的性子就不說了,可沒有想到你的性子也是這麼剛硬,畢竟皇上又不是不讓你嫁給去病,況且正妻是公主,讓你做妾也不委屈你。換成其餘女子大概早已經歡歡喜喜地接受了。本還有些惱你不懂事,在這麼複雜的環境中還不知道進退,讓大家都為難。唉!”雲姨輕嘆一聲,“聽去病言語間提起你時,感覺很是飛揚的一個人兒,可看到你如今的樣子,忽覺得一切都罷了。也許你們更像我們年少時的女兒夢,‘願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可世間有幾個女子能得償心願?就是當年傳為美談的一曲《鳳求凰》,司馬大人還不是終究有了新歡,負了卓文君?”
霍去病一入宮就一直被年輕武將們眾星捧月般地圍著,我與他身份相隔如雲泥,也不可能同席,他看到雲姨一直隨在我身側,神色方釋然不少。
兩人隔著燈火相視,滿庭的歡聲笑語,觥籌交錯,金彩珠光,都在我們眼眸間淡去。這一瞬,我覺得我們離得很近,近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