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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起來,快起來!”沈穆清上前攜了她,“有什麼話好好的說!”
女子抬頭,露出一張清瘦憔悴的臉。
“奶奶。”喃喃喊了一聲,已是淚如雨下。
一旁的英紛已親自端了杌子來扶她坐下,端了杯茶遞給她。
春意接過茶盅,低聲說了句“多謝”。
沈穆清就給龐德寶使了一個眼色,示意他帶任翔離開。
龐德寶微微頷首,走過去和神色一直有些恍惚的任翔說了幾句,任翔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哦”了一聲,然後藉口有些累,向沈穆清告辭了。
待兩位男子離開,屋裡的氣氛柔和了不少。
沈穆清又讓小丫鬟們拿了些甜點進來,看春意喝了幾口茶,神色漸漸平靜下來,就笑著問她:“看你這樣子,已經嫁人了吧!有孩子沒有?”
春意忙放下手中的杯子站了起來,態度恭敬的道:“回奶奶的話,我已經嫁人了,有一兒一女。”
“你不必拘謹,坐下來說話!”沈穆清指了指她身後的小杌子,“說起來,你還是在太太面前服侍過的人。”
提起李氏,春意眼角溼潤:“奶奶,我就是去了地下,也沒臉見太太,奶奶給我的銀子掉在了水裡,我被人牙子賣到了貴州。奶奶我真的不是成心的。”說著,又跪在沈穆清面前嚶嚶的哭起來。
“春意,你什麼時候變得這樣婆婆媽媽的!”英紛看見沈穆清眼底閃過無奈,出言道,“要是奶奶心裡還怨你,何必派人把你從那麼遠的地方帶回來。你當初是跟著四姑娘走的,如今四姑娘下落不明,奶奶心裡一直掛念著,你到了奶奶面前不說說四姑娘的事,一直在這裡絮絮叨叨的像什麼樣子!”
春意聽了忙掏出帕子來擦了擦眼角,然後強露出一個笑容望著沈穆清:“奶奶,都是我不知輕重!”
她屈膝給沈穆清行禮賠不是。
“你也是家裡的老人了。”沈穆清笑道,“我一向沒有這麼多講究的。你也不必拘禮。說實話,你能回來,這也是萬幸。”說著臉上露出幾分唏噓。
“我也沒有想到自己能再見到奶奶。”春意聽了眼淚漣漣,“當時四姑娘一點聲色也沒露,我們一路順風順水到了太倉,二管家接了我們往城裡去,走到半路,不知為什麼,四姑娘說人不舒服,讓二管家先到前面去報信,我們就在這裡等,二管家剛一猶豫,黃媽媽就指桑罵槐的說二管家只知道拍太太的馬屁,不把四姑娘放在眼裡。二管家聽的面紅耳赤,跺了跺腳,就先去報信了。
二管家一走,黃媽媽就帶著我們原路返回了碼頭,還說,四姑娘根本不想見任爺,要捉弄捉弄任爺。我這一路跟著,看出來四姑娘是個倔強的,根本不想嫁給任爺。我是太太賞的,平時四姑娘也不太用我,而那黃媽媽是四姑娘的乳孃,我們自然是什麼都聽她的。
誰知道,船越行越遠,不過四,五天的功夫,就到了杭州,到了杭州又換船,往太倉去。像在和誰躲迷藏似的。我們還以為四姑娘是有意為之,都沒有在意。這樣又走了四,五日。我們又回到了太倉。不過這一次沒有停在太倉碼頭,而是停在了太倉附近的水灣。
四姑娘藉口累了,由黃媽媽陪著,在驛站歇息,第二天一早,由一個姓戴的公子陪著上了船。”
“姓戴的公子。”
春意神色木然的點了點頭:“那公子十七八歲的樣子,長得十分俊美,黃媽媽滿臉笑容的陪在他身邊,左一口’戴公子‘,右一口’ 戴公子‘,十分的巴結。
戴公子身邊還跟著幾個身材高大的男子,和戴公子一起上了船。四姑娘見了就有些不高興。戴公子卻說,這幾人是他的朋友,他特意請來做個見證的。四姑娘聽了就釋懷了,朝著戴公子笑了笑,轉身進了船艙。戴公子就領著他的幾個朋友在船上轉了轉。當時我年紀小,只覺得這幾個人看人的目光讓人害怕,卻沒有深想。”話到這裡,她淚如雨下,“黃媽媽讓人整了酒宴安置那些人。我想上前服侍,可黃媽媽說,酒宴上她親自招呼,讓我在自己艙裡待著就是。我不敢說什麼,乖乖呆在艙裡不敢出去。只聽見外面笑語殷殷,直到半夜方才散去。我又餓又渴,見外面沒有了動靜,就輕手輕腳的出了艙,準備到船尾找點東西吃。”她目光呆滯,身體僵硬,整個人好像陷入了回憶中,“誰知道到船舷邊,就聽到那個戴公子正低聲與人爭辯。”
春意頓了頓,神色有些木然。
沈穆清不由和英紛對視了一眼,俱發現彼此臉色蒼白,神色黯然。
“戴公子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