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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的教訓太深刻了。土豪沒打著田地沒分著,倒賠上姨娘一條性命,謝雲山同志也不幸成了烈士。此事雖然主要責任在黃大扣,但事實上黃大扣也是受害者——家小被株連遭了殃,他本人也成了逃犯,不知現在怎麼樣了。不是蘇德信對這件事耿耿於懷老是放不下,而是透過這件事,他明白到將單純爭取利益的鬥爭上升到國民革命高度有著許多實際的難處,食不裹腹為生活奔波的民眾能有多少閒情為國民革命而不計身家性命。革命者與革命群眾是兩個概念。革命群眾轉換成為革命者不是朝夕之事,在這個問題上,黃大扣就是明證。蘇德信坐在會議桌邊心事重重,他望著信心十足摩拳擦掌時候準備著向反革命陣營開火的同志們,一恍神間,好象又回到了龍田縣蘇家灣暴動的那一天的前夕。
蘇德信分不清是自己革命意志不堅定還是實在太多的顧慮使他猶豫不決,他只知道其實一直以來他也想努力忘記龍田縣那段痛苦回憶,可這段回憶卻如影隨行彷彿附骨之疽,總是在不經意間發作出來給他鑽心的痛楚。
“雁林你來啦,來這裡坐、這裡坐!這是真正的雨前龍井,秀容同學送的,味道很不錯!”這是遠離碧玉巷的紫金山,春天真是個好節氣,才過春節沒多久,山上樹林就一致吐了綠,山頂茶館也將桌椅擺到了樹下,陽光明媚卻毫無溫度地透過林木射在蘇德信和張雁林的身上和臉上。
哪些話不該說哪些話該說以及該怎麼說,蘇德信已經思考了很久,最後終於想出來這個聰明或者可謂狡猾的主意。找上張雁林深思熟慮的結果。蘇德信很清楚來往碧玉巷的每一個人,張雁林熱情單純又沒多少肚腸,最妙者還是他是曲楓的得意門生,就算說錯了話方於才瞧在曲楓面子上也不會有太嚴重後果。當然如果張雁林深知利害關係也悶聲不響做到滴水不漏,那就證明這話根本就不該說,蘇德信將會用最快的速度忘掉它。
“你認為在南京搞工人暴動不合適?”張雁林一時沒明白蘇德信的意思。
“革命在哪兒都合適,怎麼能說不合適。”蘇德信很小心地字斟句酌,“我是說南京和上海的具體情況不太一樣,應該區別對待。上海三教九流什麼人都有,也就什麼勢力都有,他們各自有各自的利益,也就各自有各自的矛盾。雖然各路軍閥都有代表住著卻擰不成一股繩,他們自己也內鬥哩。可南京不一樣,這裡是皖系老巢。別的不說就說灑傳單的事吧,我們組織了那麼多的人,那麼強大的力量,不但去了督軍府和警察局鬧騰,還上了報紙,但是,最終的結果呢……最近督軍府派人在南京城裡徵丁去蕪湖修工事,擺明了就是準備開戰,從這情形看來,孫傳芳這一注寶是押上了。他是想憑藉江南這片錯綜複雜的水鄉地形與國民革命軍決一死戰呢,他既然下了這樣的決心,又怎麼能容得後院起火。”
“至於十萬人與兩三萬人的問題,”蘇德信又道,“張兄,你我都淺讀歷史,總該知道歷史上那場‘瓦木堡之變’吧,更何況咱們這十萬人並不是兵而主要是工人和學生。”
“對方要撲滅這後院起火,那也是極容易極簡單的。”說到這兒蘇德信嘆了口氣,“只需指揮員一聲令下,其在前方的備戰部隊只要向後一轉,則很容易就與城裡軍隊形成裡應外合的夾擊態勢,我們雖然人多,卻沒有武器,拿什麼跟他們戰鬥。”
“那麼我們有無可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先解決城裡敵人?”
“工人和學生手無寸鐵,又無軍事經驗,”蘇德信擰著眉反問,“駐守城區的敵人情況也不明,又沒內應,你認為有可能速戰速決嗎?”
“可工人代表都表了決心,入會工人也都宣了誓,誓言團結一致,為打倒軍閥而浴血奮戰。不可否認,這是一股強大的力量。”
如果宣誓就可以打敗敵人,那麼全世界早實現共產主義了。蘇德信這樣想卻沒說出來,只呵呵笑了笑道:“其實我也不過閒時浮思,隨便說說。哦,茶博士你把開水提來就是,咱們自己添水好了。雁林,這是真正的雨前龍井,秀容同學送的,真的不錯。喝茶,喝茶。”
第五章(1)
“方書記你聽我說,真的,衛楚楚那天真的跳進河裡救人了……”俞志銘匆匆來到碧玉巷。
俞志銘因去報社上班,又與黎小姐戀愛,好久沒碰到張雁林。這天偶爾遇到張雁林,問起衛小姐那頭的麻煩,才得知那晚在秦淮河畔發生的事。
得知此事的瞬間,俞志銘眼前一亮。
“咳咳你……你這是……我說俞志銘同志哪,你能不能把心思放在工作上,別成天想著那衛小姐……咦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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