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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卻調了方向。衛家自衛震祖父入仕滿清做的就是武官,雖沒能擋住洋人的槍炮,但對付鄉民造反那還是不在話下的。衛小姐秉承著父輩的優良傳統,來對付這個賣蠟燭的小商販子那還不手到擒來,她心裡可沒啥長輩晚輩的概念,這會兒她覺得自己正在挽救受壓迫被欺侮的女同胞於水深火熱,可不知道有多偉大。
蠟燭店老闆捂著劇痛不已的腹部在操場的大庭廣眾之下大哭大叫,一把鼻涕一把淚深切控訴當今世界世風日下國將不國——你瞧這小女人家也敢朝大老爺們動拳頭那不是造反是什麼。他一激動就把學校操場當作了捍衛禮教王道的戰場,說出了全體學生家長應該聯合起來讓自己女兒集體退學的話,鄭校長再無法坐視,只好出面。可在她眼裡,學生家長得罪不得,學校大股東衛震就更加得罪不得,處理此事的方法也不過是立刻把衛少爺找來。
“一百塊,”衛楚恆還沒聽完這事的始末,就頭重腳輕地對校長道,“一百塊醫療費,一百塊面子錢,給他二百塊,叫他閉嘴。”
之後他等了五秒鐘,見校長還沉吟著沒接話,於是又新增一句:“回頭我給大哥打個電話,今年油鹽柴米紙筆墨紙硯都漲價了,應該把捐助的款子提高兩成。”
“二百塊……”鄭校長仍舊沉吟著,“好吧,潘老闆那頭,我去說。”
處理好此事,衛楚恆走出學校,便碰到俞志銘迎面而來。兩人來到茶樓,各自唏噓。俞志銘喝著茶以漫談的語調說起教師職業,處處頭痛;衛少爺聽著這學校裡的事兒聯想到妹妹惹的麻煩,也是頭痛如裂。兩人喝了一陣悶茶,這時俞志銘提出不想幹老師而想改去當新聞記者,衛少爺也就很衷心地點了頭,答應幫忙。俞志銘又問起他因何去金陵女中,衛小姐怎麼啦,衛楚恆長嘆一聲,道:“也沒什麼,不過是幫大哥花出去了兩千塊。”接著說起妹妹在學校的荒唐事。俞志銘倒是聽出了興趣,倒是不悶了,還不住追問細節,又豎起大拇指誇她是向封建勢力開火的鬥士。衛楚恆聽得更是頭痛,不耐煩道:“什麼鬥士,典型的胡鬧。唉我說志銘,你莫啥事都往封建的腦袋上套好不好。以楚楚的話說,你是不是瘋了。”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第三章(14)
“胡說。共產主義是全人類大同的崇高理想,跟瘋有啥關係。”
怎麼沒關係。衛少爺自上回在上海與那曲老師匆匆一晤,他就斷定了那是個興風作浪的傢伙。衛少爺那天是抱了交朋友的態度請他吃飯,那傢伙不領情也罷了,還羅嗦什麼“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真不知“朱門酒肉臭”關他姓曲的什麼事,“路有凍死骨”又關他姓衛的什麼事。一想起這事,衛少爺的頭馬上不痛了,倒是生氣了。
不料俞志銘興致頗高。
“我不是說你啊衛楚恆。”瞧又來了,也不知這個俞志銘哪根筋兒不對,去學這樣的口氣跟人說話。“你呢青春少年身強力壯而且文武兩全,這個男兒本色就應該立下凌雲壯志報效國家,可你呢,成天混跡在脂粉堆裡,成天對著紅顏知己,你不怕虛度光陰,我瞧著都可惜……你莫怪我不提醒你,眼下革命勢頭迅猛,消滅軍閥指日可待,現在你參加革命還來得及,想想,革命成功了,你也是功臣……”
“你饒了我吧志銘!”衛楚恆實在忍不住了。“我不怪你不怪你,你莫再說下去我就算燒高香啦,我沒那福份,也沒那本事,我祝你當上功臣……瞧,我這凡夫俗子就是沒法透徹理解你那偉大崇高的理想——不能再跟你多說了,麗紋還在等著我。”
麗紋是衛少爺新認識的知己,單聽這名字,就知道這又是一位“紅顏”。以衛少爺的話來說,“雖秦淮花舫燈紅酒綠,卻不掩此處庭院清雅文靜”。李小姐的出現使衛少爺暫時忘了些個玉堂春,忘了那些個小妖精,同時也在俞志銘所謂的凌雲壯志之間作出想也不用想的選擇。於是他再次一溜煙逃掉,再次餘下俞志銘望著他的背影徒嘆奈何。衛楚恆走了,他也準備走了,卻沒料到剛剛來到樓梯口,就看見衛小姐帶了一臉神秘的笑容,攔在面前。
衛楚楚的入黨申請並未獲得透過。
金陵女中也有黨支部,若非為著衛楚楚申請入黨的事俞志銘見到了沈雨棠,他真還不知道原來革命形勢已是如此波瀾壯闊,共產主義已是那樣深入人心,連金陵女中這種淑女打堆的地方也沒拉下。金陵女中三年級學生沈雨棠是南京各校聯合會女生部的支部委員,一個已有兩年半黨齡的老黨員。對於衛楚楚在金陵女中的表現,她是一清二楚,不說平時就說那天衛楚楚與蠟燭店老闆大打出手,當時她就在現場。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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