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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幼年曾隨父逃難,被家父的仇人一刀貫穿胸肺,幸得少林空遠大師相助才得以保命,數十年一直用藥調理。”微生硯接著說:“這同和坊的薰香,是阿翎託人調製的,自與她成親後我就一直使用。”
蘇長衫點點頭:“你心肺有傷,可需要孑歸草入藥?”
微生硯長睫一抬,似乎對面前的布衫少年有些詫異,卻並未否定。
座中大多數已經明白了怎麼回事,淳于翎出事當日來唐門尋藥,尋的這味孑歸草,就是給微生硯治傷的。
“剛才你還沒說啊,是什麼事情和門主扯皮?”妙衝道人跺腳。
淳于如意低頭不答,淚光隱隱。淳于濱面有難色,頓了頓才說:“娘要如意嫁給湯家的四公子湯堤,如意不肯,在和娘慪氣。”
妙衝道人嘿嘿一笑:“不會是你這丫頭已經有了意中人,不從父母之命,一刀將你娘剁了吧?”
“你……”淳于如意氣得眼圈一紅,淚水滾了下來。
“娘從小最疼如意,連我也難免羨慕。母女二人感情一向親厚,道長不必多心。”淳于濱立刻從中調解道。
“淳于門主只疼你那妹子不疼你,莫非是你小子嫌你娘偏心,氣不過宰了她?”妙衝道人笑嘻嘻的指著淳于濱的鼻子問。
這下,連淳于濱也氣得說不話來。
“要不——就是唐老鬼見財起心,謀財害命!”妙衝道人猛地一個轉身,正對著唐雙齡。
“你個老道還是懷疑我唐門?”唐雙齡急得吹鬍子瞪眼:“我唐門要是真有心加害,怎麼不神不知鬼不覺把屍首處理掉?作什麼要把證據貼在自己腦門上?現在淳于門主死得不明不白,簡直連是自殺還是他殺都說不清楚——”
“……胡說!”一直未說話的微生硯突然起身,推開僕從的摻扶,走至中廳。他的姿儀如病梅抱雪,這一怒之下兩頰生出紅潮,原本慘白的氣色倒似天然妝點,座中的數位年輕女俠都不禁看得呆住了。
唐雙齡不知哪句話說錯了,卻不敢再出聲。
微生硯胸口起伏,人人都看得見他氣息不穩、悲慟至極。峨眉柟慈師太座下的大弟子上官蓓的眼睛裡流露出不忍來,幾乎要上前去摻扶這傷心欲絕的男子了。
只見他喘息了片刻,接著說:“阿翎一生坦蕩,耿直磊落,哪怕遇到了什麼難處理的事,也絕不會軟弱逃避。若說自盡……就是對阿翎的侮辱。”他說到這裡似是牽動了什麼心傷,長睫無力一合,仰面向後倒去。
“呀!”上官蓓輕呼一聲立刻提氣,可在她的身法將動未動之際,卻見微生硯已經被人接住了。
是那個布衣平凡的蘇長衫。
他原本坐在大廳南角,和微生硯之間起碼有七八丈的距離。但頃刻之間起身、移步、扶人,一氣呵成,好像他本來就在旁邊候著一樣。這樣的輕功,境界至少在上官蓓百倍之上。
眾人眼裡的懷疑之色都化為佩服。座中都不是碌碌之輩,眼利心明,知道單這一手輕功,若要在江湖上論資排輩,就可以躋身十名之內。這個叫蘇長衫的少年,竟真有些本事!
蘇長衫臉上仍然沒有什麼表情,從從容容的朝座中點頭道:“微生先生恐怕是悲傷過度。我略通醫術,可為之診治。”
他也不多言,扶著失去知覺的微生硯走出廳堂去。
二、釣魚
淳于府上住進了個客人。
據說他是當今朝廷派來查案的,又有說是來給微生硯治病的。總之這個叫蘇長衫的年輕人自自然然、毫不客氣的住了下來,選的還是府上南面向陽、最為舒適的一間客房。
蘇長衫到淳于府上三日,除了開出幾幅再尋常不過的藥方,就是託人買了一根魚竿,閒來無事時坐在池塘邊垂釣。
這池塘說起來也有些邪門,在淳于翎遇害的那天,水裡飄起幾十條死魚,甚是不尋常。蘇長衫也不怕撞邪,在池塘邊一坐就是大半日,專心致志的垂釣。
他不僅釣魚,而且還下廚房去做魚。雖然連半條魚也沒有釣到過,但這不影響他做魚的興致。每日淳于府上購買的鮮魚,倒有好幾條都會被蘇長衫拿來當試驗品。他還認真的詢問大廚師傅做魚的方法,一派好學上進。
廚房的師傅們雖然覺得奇怪,倒也都願意教他。因為不論是誰,只要和他說上幾句話,總是覺得舒服的。
這日傍晚陽光和煦,池水冬暖。
蘇長衫收了漁具,沿著池塘邊的小路往回走,突然在一棵樹下停住了。這是一棵高大的松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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