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第1/2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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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伏天,暑熱一日比一日難捱。趙嫣是苦夏體質,每年到了這時節,便沒了出去玩樂的興致。
許芊芊兩次寫帖子來,邀她去位於東郊的石泉小築避暑熱。
石泉小築早年原是皇家行館,後來以泉流為界,一分為二,佔地小些的部分賞給了許家做別苑,另一半則賜給了永懷王。
姑母趙苒這幾年便長日住在那邊。
昏昏睡了整日,傍晚才披衣在窗前就著滿院花香給許芊芊寫回信。
十二三歲的小丫頭茉兒手持紈扇,一絲不苟地在旁侍候。
月嬋坐在外間,靠在炕前做針線,聽得外頭傳來幾聲低語,朝屋內窗前瞥了眼,快步走了出去。
廊下彙集著幾名侍人,低聲正在交談。月嬋撩簾出來,白玉石子做成的珠子相互碰撞,發出細碎的聲響。幾人煞白了臉,定定退至階下不敢吭聲。
“郡主在裡室窗上,這一日茶飯不進,正煩悶。你們倒好,不能解憂,倒在這裡聒噪擾人。”月嬋年紀雖輕,在趙嫣跟前是第一心腹,底下人對她很是畏敬。
幾人忙蹲身告了罪,侍人玉屏遲疑低稟道:“月嬋姐,才聽廚上的人說,侯爺跟殿下起了爭執,要不要知會郡主,往前院勸勸去?”
不待月嬋開言,給趙嫣打扇的茉兒撩簾走了來,“郡主說,叫幾位姐姐進去說話。”
趙嫣坐在帳內,手裡把玩著適才茉兒搖的那把扇子,指尖繞著扇尾垂吊的翠藍流蘇,垂著眼道:“說吧,那倆人這回又是為什麼?”
玉屏上前叩個頭,回道:“具體是為什麼,嬤嬤們也沒說仔細。只聽說先是殿下召侯爺進內園,侯爺稱病沒有去。殿下便帶著人闖了蕤輝閣,沒說幾句就爭執起來,殿下一氣之下拔了牆上掛著的那把飛虹劍。侯爺手臂上頭當時就見了血,淋淋漓漓灑了一路。侯爺氣得把殿下喜歡的那隻大錯金雙鶴瓶推了,殿下惱得很,當即就命人鎖了府門,還吩咐人不準去請何太醫。”
規矩體統是皇族的體面,倆人鬧成這般,真是極難看了。玉屏等垂頭不敢多言,怕趙嫣這個做閨女的心裡不舒坦。
卻聽頭頂傳來一聲冷笑,“呵,越活越回去了。”
月嬋曼聲低勸:“郡主知道殿下的脾氣,底下人多半不敢言語,姑姑們也不見得勸動。侯爺那頭傷著,貴體要緊,若真有個好歹可怎麼辦。唯今能出面去傳何太醫的,只有郡主一人。”
趙嫣靜默片刻,屋裡鴉雀無聲,一雙雙眼睛充滿企盼地望著她,等她做主拿主意。
半晌,上首終於回應,“人如今在哪兒?”
月嬋等明顯鬆了口氣,玉屏忙道:“人在松林苑,侯爺從蕤輝閣出來,就去了那邊。”
眾人服侍趙嫣更衣梳頭,傍晚起身方沐浴罷,出得門來走了陣路又熱得鬢髮濡溼。
松林苑在府宅臨街一面東南角,原是與府吏議事之所。這些年歲歲征戰,朝廷供給難續,戶邑一再縮水。為支撐用度,不得已變賣田產鋪頭。府吏們常年賦閒,輕易不召入門庭,松林苑也空了下來。
趙嫣停步在石階外,望見石階上點滴的血跡心下亦是駭然。月嬋上前通報,半晌才聽得裡頭傳出懶懶的聲音。
“嫣兒進來。”
自打得了“平昭”一號,暮雲便極少呼喚趙嫣的乳名,聖上欽賜的封號遠比趙嫣兩字更加光耀。聽得父親熟悉親切的聲音,趙嫣冷淡的眸色緩和幾分,步入內堂,見小廝蒼蒲正為趙珩包紮,她走過去,揮開小廝翻了翻案上的傷藥,皆是尋常的金瘡藥和止血散。
“我瞧瞧。”拆開胡亂包纏的紗布,露出掌心深可見骨的新傷。
“這怎麼行?不及早縫合,您的手不要啦?”趙嫣說著便朝外吩咐,“月嬋親自去,就說我傷了指頭,叫何太醫馬上過來。”
外頭應了聲,趙珩縮回手掌,淡淡說:“不妨事,你不該來,叫你母親知道,難免傷心。”
趙嫣在他身邊椅上坐了,輕聲問:“這回又是為什麼?父親一向忍讓,怎麼今兒激得她動了刀劍?”
趙珩默然,抬起另一隻未傷的手,想攏一攏趙嫣汗溼的鬢角,手指停在半空,頓了頓又收回了手臂。南陳不忌男女大妨,不似北涼那般腐朽,可他是儒士出身,骨子裡先天刻著那些禮教規矩。女大避親,對面坐著的,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早已過了能捧在手裡疼愛的年紀。
趙珩笑了聲,“爹孃的事,你莫多問,好生看顧著自個兒。你一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