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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兵還不到一年,連我們團長都沒見過,更不用說師長了。我看得出來他是個官兒,可有多大,管什麼的,我卻一無所知。我只好按照哨兵的職責詢問他是幹什麼的、從哪兒來、什麼職務、找連長有什麼事兒?唆唆問了一大堆。首長當時很生氣,陪他一起來的只有一個司機和一個警衛員。警衛員告訴我這是咱們師長。我有些半信半疑,可我又一想,不對吧,師長那麼大的官兒怎麼沒有團長、營長陪著呀,再說我們也沒有接到上級的通知呀?正好趕上我們團剛換了口令,我一問口令,他們的回答又是錯的。這下子我有些緊張了。於是我自作聰明用話機給值班排長髮了‘緊急警報’的暗號……結果還沒等你父親和警衛員反應過來,就被我們繳了械。等誤會解除了,我也嚇傻了。連長、排長、班長輪流把我罵了一個臭夠。你父親走後的第二個月,師部的調令就來了。沒多久,我就被部隊保送上了大學。畢業後,又回到了首長身邊。”葉參謀說到這裡,喝了一口茶,臉上有很燦爛的微笑。
聽完葉參謀的故事,錢國慶對父親開始有了那麼一點兒感覺。他想起了曾經學過的一篇課文,講的就是關於偉大的革命導師——列寧和一個普通哨兵的故事。這個故事跟葉參謀的故事有異曲同工之處。
隨著飛機的下降,錢國慶感覺到耳朵裡面像是游泳時被灌進了河水,嗡嗡亂響,既而又有一陣疼痛。葉參謀說這是飛機下降時的正常反應,不必擔心。
當錢國慶扛著自己的被裝走下飛機舷梯的那一瞬間,他第一次有了對缺氧的體驗,腦袋有些發沉,一口氣還沒吸完,就又想著要換另一口氣,雙腿像是被纏上了繃帶,活動也沒有平時那麼利索了。初冬的西藏已是一片冰雪交融的世界了,氣溫比成都低了很多。這裡的天很大、很藍,湛藍潔淨的天空與遠方雪白的山巔連成一體,偶然可見的浮雲在天空中翩翩飄蕩。
汽車沿著緊貼峭壁、比鄰大河的土路疾駛,車後揚起的塵土像一條不知疲憊的黃色長龍,緊緊地追逐著車身。望著窗外一片荒涼陌生的景象,錢國慶心裡充滿了對這塊神秘土地的畏懼和對自己未來的彷徨。
經過將近兩個小時的顛簸,汽車駛進了軍區大院的首長小院。
車剛一停穩,坐在前排副駕座的葉參謀就急忙開啟車門跳了下去,徑直小跑到一個站在不遠處的首長跟前,立正、敬禮、報告……
透過車窗,錢國慶一眼就認出了那個首長就是自己的父親。他的心跳變得急速、劇烈了。這就是自己的父親,一個他一生中只見過兩次的生身父親。一次是在出生的那一天,那是後來姨媽告訴他的;另一次就是在他剛剛懂事的那一年。
報告完畢的葉參謀又跑了回來,領著錢國慶來到了首長跟前。
“首長,他就是錢國慶。”葉參謀給首長介紹道。
錢副司令微微地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他說:“長這麼大了!”
“國慶,趕緊叫爸爸呀!”葉參謀在身後輕輕地拍了一下錢國慶的屁股。
好半天,錢國慶才極不自然地從喉嚨深處含糊地咕噥出一個字:“爸!”他的眼光迅速從父親的臉上移開了。
“好啦、好啦,都進屋吧。”錢副司令似乎有些失望地招呼兒子和葉參謀等人。
錢副司令的家很大,也很氣派,分上下兩層。一層基本上由會客廳、餐廳、廚房,以及秘書和警衛人員的臥室組成;二層才是首長和家人的住所。
大概是由於缺氧,錢國慶這會兒感覺到自己的雙腿像灌了鉛一般的沉重。當他在離父親不遠的沙發上坐下時,他再一次偷偷瞟了一眼父親,他發現父親的表情十分凝重,像是電影裡的那些打了敗仗等待處置的國軍將領。客廳的氣氛尷尬、沉悶,一點沒有父子團聚的喜氣。
第二章 雪入眼 一(6)
“首長,”葉參謀說,“國慶在學校表現很好,校長和班主任老師對他的評價很不錯……”
“上幾年學了?”錢副司令打斷了葉參謀的話,問。
錢國慶抬頭,見父親正看著他。他嚥了一口吐沫,回答:“初中三年級。”
“你姨夫身體還好嗎?”錢副司令又問。
“挺好的!”錢國慶澀澀地回答。
“你那個姨夫呀,生就一股子犟牛脾氣。他對我有意見,這麼些年就愣是一封信也不給我寫。他有什麼意見可以跟我提嘛。本來你應該多讀幾年書,可他倒好,幾年不給我寫一封信,一寫信就非要把你送來當兵。唉,他這個人呀,沒法說!”錢副司令這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