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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宮婢們便在皇帝的後面擺上了一張塌幾,給陳容坐下。
在坐下的那一刻,陳容清楚地看到,四周投來的目光中,有好一些都很顯失望。
皇帝拿起酒斟喝了兩口,便有一個太監走到他身後,低聲說道:“陛下,該走了。”
皇帝聞言,把酒斟一放,嘀咕道:“真是掃興。”他站了起來,甩著衣袖向外面走去。
皇帝一動,眾人同時行禮,恭敬叫道:“恭送我皇。”朗叫聲中,皇帝越走越遠。
陳容知道,這樣的宴席,皇帝都只是走走過場……不管多隨便的皇帝,他在,便有一種權威,會使得臣子們放不開。因此,皇帝在什麼樣的宴會呆多久,都有一種約定俗成的習慣。
但是,陛下有這麼短的時間內,卻與她私聊幾句,相談甚歡,最後還讓她坐在主塌之側……他所表現出的態度,便是對她最有力的保護和肯定啊
陳容心中暗暗感激,繼續好整以暇地坐在主塌上。
這時,謝鶴亭等人走了進來,又引起了一片喧囂。
喧囂中,一個陳容遠遠見過的司馬室的王舉起酒杯,向著陳容叫道:“光祿大夫,如此場合,風流謝郎都來了,怎不見你的伴伴王七?”
一語落地,笑聲四起。
伴伴兩字,是宮中對食的太監宮女們相互稱呼的,用在這裡,極盡輕薄。
陳容抬頭。
在一眾或大笑或譏嘲,或同情不安的眼神中,陳容好脾氣地看著那人,極溫軟極認真地說道:“閣下錯矣,伴伴是宮中賤人喜用的稱呼呢。”她眨了眨眼,神態有點天真,也有點嫵媚,“我觀陛下甚好,要不,我求一求陛下,讓他許你在宮中呆一陣,看看宮中之人的生活?”
她說得溫柔卻是極盡譏諷,直是要這人當太監。
因此,鬨笑聲四起。
陳容說完這句話後,把手中的漿水一放,喃喃自語,“倦矣,可歸矣。”她可不擅長這種口舌之爭,再坐下去只能出醜。還是及時退場的好。反正她這次來的目的已經達到。
看到陳容杯子一放,便是衣袖一振,準備返回。一個女郎捂著嘴笑道:“光祿大夫真真風流之人也。想來則來,想去則去,便是被胡人睡上數日,也容光煥發,豔色更勝往時。”
這聲音一出,另一個青年大笑道:“是極是極。只是可憐的那王七郎,他殺得了建康王,可那上萬胡人,難道他也能殺了個乾淨?”
這話更是惡毒,直指王弘是為了陳容的名節而殺了建康王的,更說陳容被數萬胡人睡過,這種侮辱,真真極盡惡毒之能事。
陳容的身軀一顫。
剛剛走出一步的她,慢慢停下腳步。
陳容回過頭去。
回著頭,紅衣勝火,豔光逼人的她,在燈火通明中,素白著臉,雙眼烏黑幽亮地盯著那人。
她身量窈窕優美之極,便是這般靜靜地看著那人,那姿態,也極盡清貴。
在她的目光中,不少人憐惜地想道:這樣的美人兒,何必在大庭廣眾之下讓她難堪呢?
陳容靜靜地盯著那人,好一會,她幽幽說道:“閣下莫不以為,以王七郎的尊貴高傲,還能容下一個被千人枕,萬人騎過的女子?”
她抬起頭,目光穿過眾人,看向殿外的天空,悠然說道:“雖落入胡人手中,然,在我言語相激之下,慕容恪許了我尊嚴。”
那人嘴一張,正要冷笑時,陳容打斷他的話,笑了笑,聲音如風般自在而驕傲,“這一點,世人相不相信,我都不在乎。只要他信我,便夠了。”
聲音落地,她廣袖一拂,曼步向外走去。那豔麗得像火焰般的紅裳,宛如天空燦爛綺麗的晚霞,直是灼得眾人眼睛生疼。
好一會,桓九郎冷笑的聲音響起,“別枉作小人了。若不清白,她一個婦人敢這般自信?只是早就以淚洗臉,容顏似鬼了。若不清白,王七郎會容忍得她?只怕早就把她放手,讓她回她的道觀去了。”
他的冷笑聲,引起了好幾個人的反駁。不過這些人的反駁並沒有力道:所有人都看到了,那個婦人是何等的張揚妖豔她一襲紅裳,直是燦爛得滿殿女郎都無顏色……若真是被胡人睡爛了,她哪裡還有可能這般自信?
在這種講究容止的時代,陳容那一襲紅裳,那悠然燦爛的笑容,讓所有人都不自覺的相信,她真是清白的。
本來,陳容一個風流道姑,她清不清白,也不是那麼要緊……重要的,只是她落入的是胡人手中。被下濺的胡人睡爛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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