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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處是金燦燦的杏黃。他忽地搜出了鱗爪的記憶,想起煙雲般渺茫的過往。玉勒金鞍,簾結綵繡,他從未見過這樣的黃,卻在初見時便泥足深陷。
那個神仙般的女子伸過手來,令他無端的心慌。恍如此刻,殿閣上杏黃遍地,一張似曾相識的面容對了他說:“抬起頭來。”
如今他已不是從前的他,他記起了這張臉,那時忍心拋開他的她,一如當年高高在上。
“我不是……”長生猶有恐懼,在於太后對視時倉皇搖手,像是要推開過去。
“是你!”太后抖著唇喊出這兩字,目睹長生慌亂的模樣,當日她的絕情頓時歷歷在目。她半站起身,張開雙臂迎向長生,柔聲道:“你莫怕,慢慢走過來。娘……”她吐出半個音,看見長生眼中的膽怯,受驚似的把這個字嚥了回去,輕咳一聲,“我只想看看你。”
她不曾留意,此刻紫顏譏誚的遙望這一幕,那是寵辱皆忘的他罕見的神情。如果她的目光稍稍撇轉,或許能從眉尖眼底,望見他真實的心意。
長生鼻子一酸瞬間湧上心的舊怨令他有想大哭的衝動,他站起身,走到太后面前。
“你的個子,遠不及皇帝高。”她微笑著,滑落一串淚,見長生躲避她親熱的舉動,輕喚道:“傻孩子,你一點也不記得了麼?你是五歲離宮的,那時你已懂得喊孃親,懂得為我捏脊敲骨,儘管你的小手……一點也使不上力氣。”
長生拼命的搖頭,他不記得,完全不記得這些。
太后像是想起什麼,慌慌忙忙的返回簾後,摸索著抱出一團鬱香濃烈的皮毛,展開成一件華貴的裘衣。
“祥雲寶衣天下本只有一件,就藏在宮裡,是先帝心愛之物。那件留給了當今皇帝,而這一件是娘特意尋來,想著有朝一日,我的明兒可以穿上。”她走過去,無視天氣的涼暖,一心在他身上比劃寶衣的大小。
長生心顫的望著那件寶衣,他記得這是紫顏救下獍袕後,用玄狐裘衣改制成的衣裳。千姿的確是把它送給了太后。溫暖柔軟的皮毛令他想起困獸獍袕,渾身簌簌發抖,那會是他的下場嗎?被圈養在這身華衣裡不得動彈。
他終於知道當年的自己,代替的竟是太后的長子。
“我不是……”長生猛地推開太后的手,倉皇的跪下,“我記得太后,也記得孃親的臉,她是貧苦百姓,絕不是太后這般尊崇的身份!我……不過是當年被那狠心的女人抓來冒充的替身。”
“你說什麼?”太后本以珠淚盈睫,聞言蒼白的臉上鼓起了眼珠,厲聲道,“你再說一遍!”
“我記得……我原在林子裡看熱鬧,皇家儀仗,是我從為見過的堂皇。”長生慘然說道,幼時的點滴快要記不清了,那抹奪命的黃色卻總抹不去。天翻地覆的改變,神仙般的女子。他低頭掩面,隱隱又要憋不住淚。
“我被人毀了臉面,太后那時見了我,摟了我叫’明兒‘;我……我都記得……可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那時疼得不記得其他,只想有人來救我。”長生說著,想起幼年時的痛楚,渾身氣力全無,幾乎要癱倒在地上。
太后摸索著按住他,從他的臉、他的肩膀、手臂一一摸過去,纖瘦的手在抖。他不是,當年她摟在懷裡下狠心拋棄的他,不是她親身的兒。明兒去了何處?她惡聲道:“你在容妃那裡見著我的明兒了麼?你見到皇子打扮的一個孩子了嗎?”
長生緩緩搖頭,太后心神俱碎,伸手想要拽住他,終落了空。她忽然想起紫顏,撇頭找尋他的蹤跡,見他冷了一張冰雪玉面,遙遙的抱臂看著他們。
銀河霄漢,迢迢難渡。
她忽想起和他的對話,什麼神靈庇佑,都沒有用。她原以為紫顏救了那個沒臉面的少年,她的明兒就會回到身邊,一切過錯遺憾宛如沒有發生。
這是替她親兒受難的孩子,難道說,她的明兒並沒有被毀容?容妃究竟把他綁去了何處?
她的心驚喜交集,熙王爺矇騙她說容妃未死,此時她盼這句話是真的,否則,一旦那喪心病狂的女人死了,誰又能告訴她孩子的下落?
“你果真不是……你去吧,我已經對不起你和明兒,不能再辜負你一回。”太后黯然揮了揮手,長生俯首拜了拜,哭著站起了身。
紫顏冷眼瞧著,道:“他這一生,早被這宮廷紛爭給毀了。”太后悚然,她一心懷念親子,忘了長生所受之苦,聞言大是不忍,剛想吩咐賞賜,紫顏又冷笑道:“任憑再多的賞賜,也還不了他失去的這些日子。”
長生掩面奔出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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