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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顏哈哈大笑,“有你這句話,我寧願多幾個人來偷我東西,那時,你就會用心學盡我的本事了。”聽了紫顏的話,長生手捧白絹沉思。易容的技藝不只是指上功夫那般簡單,縱然十指生花,變幻千萬容貌,心不知變易仍是枉然。精明如左格爾,深諳易容術的巧妙,只須裝扮身份就能迷惑眾人。而他心中易容之念,卻僅是一門太粗淺的手藝活。
“少爺,我們一起回京城。”長生抬起眼毅然說道,異樣的語氣令紫顏欣慰動容。他知道,前所未有的挑戰將次第展開,可能再無安歇的時候。
而門外的雪已化了,北荒的寒冷漸漸過去,下一個春天,他們將回到家鄉。
京城,紫府。
又一場輪迴的開始。
(幻旅卷完,下接鳳鳴卷·魅生前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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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眉嫵
乘鸞
山月不知心底事,她卻明白,繡品上鷓鴣要成雙。
眉尖心上,終多了一個俏模樣。
側側在青石小路上飛快地奔跑,她聽見了瑟聲。
疾奔中,一雙菱紋綺履倏忽翻飛,丱發雙髻下是婉麗跳脫的姿容。她穿了素白的鮫綃單衣,合領與寬袖上細密縫製了撲花的彩蝶,與玉色百褶裙上盛開的素馨遙相成趣。周身服飾的劈絲配色皆是她一手操辦,像自繪了丹青又淘氣地從畫中踏雲而出,眼中有按耐不住的得意。
漫天蕭騷的樂音應和著她的腳步,如冰花錯落,簌簌地跌在心頭,這聲音就像一條游龍悠然徜徉於七竅。風吹聲動,陡然間曳過一個音,平地裡頓時掀了碧浪,串串碎珠飛濺頰上。瞬息間心境通明,萬籟流轉,她是被遠遠牽住了的紙鳶,一徑往遙控的手那頭栽去。
泛商流羽,瀉徵鳴宮,能以五十弦的大瑟奏出這仙倫妙音的,只能是爹爹的好友……瑟藝超絕的陽阿子大師。
幽谷寂寞。寂寂谷中唯有側側與爹爹相依為命,縱把闔谷的花草蟲獸做了伴,也逃不過黑夜後悄無人聲的靜謐。爹爹賞玩骨董、修習書畫便也罷了,側側卻是少年心性,一腔的貪愛新鮮無從打發。纏針弄線,沒費心思就練成了眼花繚亂的繡法;敷粉染面,張眼處只有蒼藤青蘚,又給誰人看去?
僅存的熱鬧,只在遠客到訪之時。
一弦一音。大瑟聲聲分明,悠如竹間飛雪,灑然希音;疾如嘶寒野馬,蹄踏奔雷;空如霧鎖銀河,香飄幽嶺;哀如暮煙凝碧,倚天長嘯……九曲迴腸,亦不夠聽這彈指之聲。
手離弦之時,側側正躍進蕉葉門內,向撫瑟那人喊道:“陽阿子伯伯!”餘音掠過少女嬌怯的面容划向空中。陽阿子撇下他的寶貝古瑟,笑著起身高高地舉起側側,陽光毫不吝惜地為她鍍上了金色的光芒。
側側的笑一如山澗清泉,叮咚響過陽阿子的耳邊。
“伯伯要多住幾日,不能像先前兩日就沒影兒了!”側側攬了他的脖子撒嬌。說來也怪,爹爹和陽阿子一般年紀,她對爹爹卻像對師父般畢恭畢敬,不敢稍有差錯。相反,對難得來谷中的陽阿子,她總有千般要求,使盡小女兒家的手段。
沉香子含笑望著女兒。年過半百方得此女,嬌寵得想把世間一切珍寶奉上。可惜妻子早逝,他精於諸多技藝,偏偏不識如何管教子女。不知覺中他成了巍然不動的兩岸,而女兒是縱情流淌的水,沿了他寬厚的臂彎馳向遠方。
陽阿子哈哈大笑,從蓮衣中取出一隻空竹。手輕輕一抖,空竹攀上了繩疾轉,嗡嗡地似群蜂轟鳴。側側歡喜不已,見陽阿子旋手一拋,空竹直飛數丈往半空裡掠去,等急急下落,被他牽引了繩子撈住,復又鳴響不息。側側瞧得目眩神迷,驚歎中接過空竹,依樣畫葫蘆擺於繩上。誰知手未動,空竹掉頭往下,啪嗒落地。她不服氣,纏了陽阿子學會了手勢,專心致志地揣摩起來。
等側側一個人玩得不亦樂乎,沉香子若有所思地注視老友,又移目到他那張瑟上。黑色髹漆盡退,古瑟黝亮的光色沉如烏木,這是陽阿子珍藏的十三張瑟中最好的“天籟”。如今大老遠地抱瑟而至,想是為了告別。
蜿蜒伸向屋子的幽徑,沒過幾日已長滿雜草,野花撲簌簌開得旺盛。沉香子忽覺日子靜得過了頭,未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