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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步聲急響,寰鏘衝上樓來,氣喘吁吁地找到夙夜,喊道:“大師,那人叫一團白煙給殺了,我師父請大師快去看看!”
夙夜一掠即過。殺氣,在原地徘徊,經久不散。
鉛華
她兀自沉睡,粉銷香殘,唯有嫣然色態完好留存。
讓世人再不能忘卻她的美。
眾人匯聚到青蓮院丹眉的房中,夙夜已不在屋中,他飛鳥般的身影來了又走,證實了是烏荻下手後,即趕往飛紅臺去尋璧月與墟葬。
假異熹臉面盡毀,殘破的血肉像被老鼠啃過,淋漓到無法逼視。青鸞終於明白虞泱恐懼的心情,眼前的冷酷如冰,寒透骨髓。姽嫿默默地牽開她,到一旁的梅花坐墩上歇了。
在來路上,寰鏘曾向其他人詳述當時情形。原來假冒異熹的莊客和盤托出了他所知的全部事實,聲稱大少爺和虞總管對山主極為不滿,尋了不少奇業者對付山主和十師。當時丹眉正想問他到底尋了哪些幫手,房間裡忽然多了一股白煙,依稀閃過女子姣好的面容。煙雲捲到丹眉三人身上,他們的額頭炫出一團金光,頓時煙消雲散,剩下莊客被毀的面容。
不寒而慄。明明是晚春的午時,卻有瑟瑟涼意浮上心頭。紫顏回想烏荻沒有血色的臉,不覺想到無生命的人皮面具,有種悲涼的心情。他蹲下(禁止),對了那團血肉沉思,若是能依照人的骨骼輪廓恢復本來容貌,是否能看到更多真相?
傅傳紅憤然要了筆墨,一氣將沿路所見過的襲擊者盡數畫出,容貌神態動作纖毫不失。姽嫿見了他的畫,憂心忡忡地道:“就算畫了又如何?山莊上下不知誰是好人,誰是壞人,山主也不見蹤跡,叫我們該找誰去?”傅傳紅難得今次比她清醒,用心地朝她笑了笑,道:“有墟葬和夙夜在,救回山主是遲早的事,我們只需做好自己的本分。”
姽嫿一想也是,被靈法師的手段驚了心,便倉皇不知所以,若是師父蒹葭大師在此,想來不會如此進退失踞。由是觀之,當初她自以為勝過師父,或許,是師父有意試煉她的門坎吧。得之若驚,失之若驚,是她沒有用心在看紛繁的變化,才會迷亂了心眼。
想到這裡,她凝望仔細驗屍的紫顏,這少年的膽識勇氣遠遠超越了她,脆弱與自卑也曾在他身上一現而過,最終被他渴望勝利的願望衝破。目睹他的執著,有時,真想把一切放手交給他,可惜這回需要的不只是他的努力。姽嫿暗暗嘆息,與靈法師纏鬥,易容師是無能為力的吧。
沒過多久,夙夜帶了璧月、墟葬、陽阿子、皎鏡回到青蓮院,丹眉將所發生的事說了,十師會合,共商出路。已是午膳時分,山莊裡的僕傭送了飯來,眾人了無心思,隨便吃了。皎鏡看見紫顏在擺弄屍體,立即興致勃勃地加入,兩人切肉取樣,滿手鮮血,把正在用膳的姽嫿和青鸞看得噁心不已。
璧月在飛紅臺忙了半日,方知湘夫人失蹤一事是夙夜搗鬼,懸了的心終於放下。從種種跡象來看,異熹早有打算在十師見過湘夫人後就把她直接運走,那孱弱的軀殼若被那幫人搶去,恐怕藥石無靈,再也救不返。夙夜察敵機先,功勞甚大,因此璧月先謝過夙夜,又道:“匠作一業,恐怕有幾家為異熹延請,才破得了我設下的機關。”
墟葬神情凝重地道:“異熹拉攏了未能趕赴十師會的各行業高手與我們對敵,據目下所知,對方起碼有匠作師、醫師、易容師和靈法師四師從旁協助,而且皆不止一人。”
姽嫿道:“靈法師也不只一個?”夙夜點頭:“不錯。烏荻始終守護在異熹身邊,那日在山上伏擊你們的莊客身後,還有一個靈法師在操縱。”姽嫿奇道:“那些是人偶?”夙夜道:“可以這麼說。”姽嫿一笑,“你一個人敵得過麼?”
紫顏的視線終於從屍首身上拉開,好奇地望了夙夜,想聽他的回答。
“敵不過,難道要逃走?”夙夜淡淡一笑,反問姽嫿。
“不怕,你還有我們。”姽嫿瞥了一眼紫顏,從他的目光裡得到力量,繼續說道,“我們好歹有十個人,當初赴會說什麼十種奇業,都首屈一指。總不會這點挫折就讓諸位畏了難?”
她嘰嘰呱呱說來,像是平靜的湖水裡丟了一粒石子,肅穆的氣氛一下被打破。墟葬笑罵道:“鬼丫頭,你當我們是什麼人?行啦,難得你志氣高昂,對方可要吃不了兜著走。按我推算,山主此刻人尚平安,但他身邊禁制甚多,一時半會兒救他不出。好在有深知他們底細的虞泱在,審問後我們再做定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