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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宴不歡而散。緊接著就發生了命案。死去的青姨並非皓月穀人氏,乃是前些年流落至此,為谷主收留,後因心靈手巧,成為蠶娘中最得力的一位。
今日,正是這位蠶娘發引下葬的日子,承天將帶領全谷上下為她送葬出殯。谷中櫻花盡謝,一地紅粉如萍,就像青姨匆匆走完的一生。
天初一亮,在安放靈柩的門外,螢火閃電般飄近,兩個守靈的女子尚未看清,就被他用巧勁捏住了要穴昏厥過去。紫顏身著一襲凝光衣出現在屋中,他來檢視青姨身上致命的傷口,想知道是否有法子追尋到兇手。
獨自一人開啟棺木,他沒想到會是那樣的一個結局。如果有選擇,他寧願不曾觸及這具屍體,不去見那一張容顏。裡面躺著的不是別人,正是宋小竹的孃親,有他至為熟悉的面容。在目睹她的容貌後,紫顏手足冰涼,他知道曾經畫過的面相不曾有誤,小竹確實找不回孃親。
他真的盼望他也能錯一回,就這一回。
他為她的畫像易容,那一刻她尚沒有死,他卻到底沒能修改她的命。命中註定的果真是逃不過去?紫顏猛地抬頭,注視門外冥冥虛空,微微發亮的天色似乎在嘲笑他無力的掙扎。隻手不能遮天,縱然他的手再巧,也改變不了既定的命運。
有一些痛必定要承受,有一些人不得不離別。
這世間太多的悲哀,而他終不是神,不能隨心所欲。紫顏有種強烈的挫敗感,看到青姨額頭上殘留的鈍器傷口,他有一點恨。若是他們早到幾日,在得知了小竹在尋找她的訊息後,青姨或許就會離谷尋女,慘劇便不會發生。
老天偏偏沒有讓他們早一刻到達。
音絃斷絕。
他心中一緊,像是有什麼東西敲擊了他的心壁。這一敲就把紫顏拽離了心事之外。他是易容師,看過太多生離死別,須知這便是人生常態。他要找回灑脫不拘的心態,要懂得不動心。
紫顏立即掩上棺木,連螢火也不需要知道青姨的身份,側側更不必知曉。就讓這一切塵封在他的記憶中,小竹將會繼續懷著能找到孃親的微弱希望,活下去。
螢火守在門口,很奇怪為什麼紫顏瞥了一眼就不再看。但這是紫顏,有天生洞悉一切的雙眼,螢火想,他必是看出了箇中蹊蹺,才篤定地關好棺木。於是當紫顏走出屋子,螢火也就毫無猶豫地跟著他返回住處。
誰也不知道,那一眼會有多麼心酸的故事。
紫顏帶螢火順道去了蠶室,兇案發生的現場。像為了在心底給小竹一個交代,他想知道這些年青姨經歷過一些什麼。步入這個陰荒寂冷的所在,紫顏緊了緊衣領,如一片雪融在了脖頸。房中的蠶架、蠶籃和蠶箔收拾得整整齊齊,於安靜中透出悲涼。一縷陽光勉強擠過窗縫鑽進屋裡,被紫顏伸手攔下,探不到春日該有的熱度。
螢火默然半晌,方道:“此間竟沒有一絲生氣。”
房門口有動靜傳來,兩人扭頭看去,一個兩眼浮腫的灰髮老婦巴頭探腦,小心翼翼地打量他們。紫顏心中一動,向她點頭示意:“老人家可是這裡的蠶娘?”
老婦縮著身子走進屋,劈手先拿了一塊兜在蠶架上的紅絲帕,然後退幾步靠牆邊立了,上上下下仔細瞅了兩人一陣,道:“是又如何,我沒有偷朱弦,你們別找我!我來找阿青的遺物,不干你們的事!”幾日來她被谷裡谷外人審問糾纏,早已煩膩透了,這會兒見紫顏主僕風姿特異,才沒有立即離去。
紫顏索性朝她施了一禮,肅然說道:“老人家誤會,我們聽說青姨去得可憐,剛才特意拜祭過了,現下想見她的罹難之處,別無他意。”他使了個眼色,螢火連忙掏出一錠金子,塞到那老婦手中。紫顏續道:“請老人家費心,保她日後忌日有祭,不致泉下孤零無依。”
老婦接過金子,登即哭嚎起來,淚珠一顆顆滾下,“阿青啊,你祖宗顯靈囉!有好心人可憐你啊……不,不,一定是你誠心禱告,讓老天爺聽見,天可憐你,讓你漢子女兒原諒你啦!你的苦日子到頭了,你就好好在地下享福,不要再掛念他們爺兒倆!”她甩手抹掉鼻涕眼淚,苦著臉對紫顏說道:“大貴人啊,你不知道,阿青苦命啊!”
紫顏嘆息著點頭,老婦絮絮叨叨又道:“她年輕不懂事那會兒,被個賊漢子勾引,丟下家裡人就私跑了。結果那人半路上勾搭了別人,又不要她啦……你說說,這讓她怎麼活呀,幸好是撞到了這裡,不然早走上絕路啦。唉,天長眼啊,可是沒安生幾年,好端端地偏又捱了刀子……你說她為什麼這樣苦命!”
她撕心裂肺地哭著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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