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部分(第2/4 頁)
起來。
鄱陽湖泛起微波。
天上沒有月亮。星辰閃爍,夤夜無比寧靜。
不是《採蓮》,不是《薄媚》,也不是《霓裳羽衣》,不是朱樓玉閣任何一種腔調。這曲子水一樣清冽,水一樣柔軟,也像水一樣精華內斂、威力無窮。
鄱陽湖深處,似乎出現了一個日輪虛影。那亮影漸漸靠近,白秀才的腳都被這種空靈的光芒照亮。
白秀才沒有停止吹奏。笛聲越發和緩柔曼,醇酒般灌入耳膜,直下肺腑,似有寧心靜氣之力,鎮魂定魄之功。
亮影悄然靠近了湖岸,像一個太陽藏在水草裡,竹林皆現一片爛金之色。
鯉魚小心翼翼地遊近,喚了一聲:“明姑姑……”
那亮影倏然一驚,湖岸霎時黑暗。白秀才只聽見鯉魚甩尾打水之聲,估計是追趕“明姑姑”去了。他不敢停止吹奏,反而逼出丹田之氣,其勢轉急。那笛聲穿透力極強,竹林簌簌搖晃,隱約發出輕微的爆響。湖面一片水花,許多水族都被吵醒。星辰搖搖欲墜,似乎也被這樣的笛聲震盪。
過了一會,黑暗中浮現一道極長的金線,宛如朝陽破日之光排空忽現,照得他睜不開眼。那金線漸開漸大,勢不可擋,強過剛才千百萬倍,光華似一片灼灼野火,瞬間燒透鄱陽湖,撕碎漆黑夜幕。白秀才覺得腳下簡直成了虛空,人站得掉了個兒,天上成了漠漠湖水,湖水成了明淨天空,而那亮影正是縱橫天宇的一輪金烏。
那金烏向入湖口徐徐移來。白秀才瞠目望時,見鯉魚一蹦老高,叫:“秀才!還不快來!”他知事已成了,忙答應一聲,躍入水中,追上它們。他遊得越近,越睜不開眼睛,只得在嘩啦啦遊過他身邊的大魚身上借了兩個青紫鱗片,遮住瞳孔,這才看清了“明姑姑”的真容。
那是一隻七尺長、五尺寬的巨蚌,玄鐵般烏沉沉的蚌殼內,露出裡面一顆巨大的珠子,光華萬丈。尋常珍珠發出的是銀光,它的珠光卻宛如日色,簡直要叫人懷疑太陽落山後便沉進湖裡,在這大蚌裡休憩。無數水族被吸引過來,跟著它向湖外游去,像一道璀璨的銀流。
明姑姑來到了江裡,越來越多的魚群聚集過來,不打不鬧,乖乖列隊跟隨,似乎都在向這水中的太陽頂禮膜拜。白秀才遊近它們,珠光照得他眉發皆如金絲。鯉魚咧著嘴兒樂:“別賣關子了,下邊怎麼辦?”
白秀才微笑著,落到江底,疾步追著巨蚌,衣袂在水中柔曼飛舞。銀亮的魚群跟隨著他。見鯉魚還在傻看,他回身笑:“傻魚兒,還不快走,要錯過練兵麼?”
“魚麗陣,古陣法也,早在春秋戰國已用於實戰。據《左傳·桓公五年》載:秋,王以諸侯伐鄭,鄭伯御之……曼伯為右拒,祭仲足為左拒,原繁、高渠彌以中軍奉公,為魚麗之陣。先偏後伍,伍承彌縫。”白秀才望著大江中縱橫變幻的魚群,侃侃解說。
鯉魚驚訝地看著頭頂星辰般閃爍的佈列,叫道:“別拽文,我聽不懂!”
“即二十五乘車打頭陣,每五魚編為一伍,兩車間隙以伍補足。此陣圓而微長,如群魚相附麗進,故稱‘魚麗陣’。”
“可我們沒有車啊!”
白秀才胸有成竹地一笑:“會有的。”
沙臘子、象鼻魚、毛花魚、刀魚、鱖魚叫道:“讓我們打頭陣吧!”
“讓鰻鱺和蟹作前鋒,你們五條一小隊,跟上!”
花鰍、青魚、鱖魚、刺䰾、墨魚、水子、沙肚、齊口等不甘示弱:“水仙!我們做什麼?”
“隨我坐鎮中央!”
“好!”
銅魚、鱒魚、鯰魚、油魚、臘棕、爪流子、核桃魚、桃花棒都躍躍欲試:“那我們呢?”
“分守側翼!”
“遵命!”
剩下鯽魚、銀魚、鰕虎、白條、船釘、小麥穗兒、小水蛇、青蝦、砂殼蟲、水蚤、輪蟲、水蜘蛛等全都急蹦蹦地嚷:“水仙,別忘了我們呀!”
“組三十六小隊遊擊,處陣列之外,亂敵方陣腳!”
“是!!!”
三日後,天將破曉,魚麗陣終於練成。雖兵勇將卒龐雜無比,其長佔江數里,其寬橫截大江,上游下游還不斷有水族加入,居然靈活至極,紋絲不亂,訊息相通。
朝霞滿天,金光萬道。但此時江底的金光亦絲毫不減,天上水下皆是一片燦爛光明。白秀才的魚麗陣便處其中,浩浩蕩蕩,齊齊整整,銀衣銀甲,刀戟光寒。
白秀才往大烏龜殼上一倒,舒了口氣,笑:“好!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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