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頃尼——”謝子文一邊縱馬疾馳,一邊呼喚拉木措心愛的棗紅小馬,“小夏天!不許快跑!你要淘氣,把你主人顛下來才是好孩子!”頃尼在党項語裡就是夏天的意思。
拉木措嬌嗔著揚起了小馬鞭:“你再說一句試試!”白秀才哭笑不得地看著他們。一見面,兩人壓根沒有提羌笛裡的詛咒,先約到這裡來賽馬、唱歌。謝子文曾說,拉木措是羌人傳說中的春神之女,春風、細雨、流雲和彩虹的化身。這個拉木措呢,不說話的時候確實如此。可她一開口,就從和風細雨的春天變成了熱烈如火的夏天。
突然,望風的侍女著慌地叫了起來:“那邊來人了!啊,好像是太師!”
白秀才望了一眼,正要招呼謝子文乘上木鳥暫避,念頭一轉,又平靜下來:“不要緊,我們繼續。”
拉木措停了一停:“我還真有些怕他。”
謝子文回馬問道:“嗯?”
拉木措小聲道:“他原是你們宋人,懷才不遇,便投靠了吾祖。為了證明自己,他一心勸吾祖進取中原做皇帝呢。如今他是太師、尚書令兼中書令,馬上又要當國相啦。”
謝子文聞言道:“為了證明自己才高卓越,連國都可以叛,果然我也有些怕他。”
白秀才撥轉馬頭,迎向張元來的方向:“你們玩耍,我去攔他試試。”
張元遠遠看見拉木措與兩個宋國男子在一處,雙腿一夾馬腹,來得更快了。突然,其中一個白衣書生回頭看到了他,不閃不避,反倒迎上前來。那是一個清雋溫潤的書生,眸中卻閃耀著與其外貌不符的桀驁光芒,很輕易就讓他想起自己當年。書生駐馬,拱手道:“白某見過西夏太師。”
張元默然片刻,譏諷道:“你倒是膽大包天。”
白秀才微笑:“太師原籍宋國,你我本是老鄉,我又何必誠惶誠恐,太過見外呢。”
張元望向拉木措和謝子文,策馬想要過去,白秀才輕輕拉住了他的韁繩。
張元臉上露出了奇怪的笑容:“西夏的公主,元昊的女兒,想要幾個情郎並非難事,但絕不能是宋人。”
白秀才嘲道:“西夏連國相都即將用宋人,公主的情郎,反倒不敢用宋人了?”
“那怎麼一樣!”張元不悅,截口道,“女子心柔,若將國家大計洩之於人……”
白秀才提高了聲音:“太師請慎言,公主還什麼都沒做,你就在懷疑她了?”張元身後的兵卒、侍女也都聽到了這話。
張元惱怒地叫兵卒停下原地待命,自己驅馬向前十來丈:“過來說話。”
白秀才跟上,低聲道:“太師,容我說明一二。他不是公主的情郎,我也不是。十日前,公主微服出遊,與我兄弟相遇,一見如故。今天只是他們第二次見面,依然兩小無猜,做這些沒意思的事,就笑得這樣快活。”
張元冷著臉道:“不用痴心妄想,這次回去,公主就要嫁人了。”
白秀才道:“拉木措已經告訴過我們了。他們今天的會面,無法改變任何事。既然如此,太師一定要多管閒事,阻止拉木措最後開懷地笑一次嗎?”
張元放鬆了韁繩,但仍然道:“做大夏的公主,怎會不歡喜?”
白秀才道:“你身居夏國高位,可元昊一日不入主中原,你就一日不歡喜。又怎能想當然耳,覺得公主一定會舒心適意呢?”
張元冷笑一聲:“你倒是很瞭解我。”他驅馬徐行,白秀才與他並轡而行,兩人漸漸遠離拉木措與謝子文相聚的地方。
清風徐來,吹起不知名的草絮。白秀才道:“是,我久仰太師大名,如雷貫耳。太師本是大宋永興軍路華陰縣人,少年時以俠自任,負氣倜儻,有縱橫才,極有抱負。可惜屢試不第,自覺才華難舒,便與好友吳昊相攜來到邊關。其時范仲淹、韓琦二公為經略,你二人恥於自售,便在一塊大石板上題寫了懷才不遇的詩句,僱人拖著石板在街上走,跟在其後吟詩痛哭,望能引起韓、範二公注意。”
張元喃喃道:“有心待捉月中兔,更向白雲高處飛。”
白秀才道:“可惜你們想出了這巧法兒,卻依然不受待見。韓、範二公是周正之人,不會喜歡這種放誕之舉。”
張元冷笑:“那時他們看不起我,如今我讓西夏成為宋國心腹大患,令邊關永無寧日,不知韓公、範公悔是不悔?”
白秀才大笑出聲。
張元道:“你笑什麼?!”
白秀才戲謔道:“笑西夏即將有個心胸狹隘、偏激負氣的相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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