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部分(第1/4 頁)
帳一看,不禁大哭失聲。
那是一個已經變成黑色腐土的人形。被她哭聲震動,這泥偶立刻碎裂崩散,露出了一株老得不能再老的枯黃竹子,竹節處滿是虯結蟠曲的根鬚。
她哭著用布袋把腐土和竹子都收拾起來,背上癟癟的藥囊,留書出門。
擇了一個風景佳勝處,她將布袋埋了,叩了幾個頭。第三次抬頭的時候,她看見了白色的衣角,立刻唰地站了起來,卻失望地發現,不是白秀才,而是那個陰魂不散的白麓荒神。
他變成的白衣公子渾身罩著寒霧,一臉冷漠地看著她:“藥童做完了,走吧。”
她執拗地說:“我要為我師父守靈三日再走!”
白麓荒神道:“走。”他袍袖一展,鯉魚立刻化出原形,被一個透明的水球裹住,憑空飛進了他的袖子裡。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你這個蠻不講理的壞神仙!”水球在他袖子裡左衝右突,白麓荒神毫不搭理,徑向東而去。
***
“王都監,你有沒有看見一個小丫頭,穿紅衣,梳兩個丫髻,這麼高……”白秀才焦急地比劃著。
王凱接收了張亢等人浴血送來的糧食,正高興間,白秀才奔到他面前,開口就問。
王凱咦了一聲:“這不是昀羲麼?”
“昀羲?”
“幾天前我們這來了個老大夫,自稱筠竹老人,醫術好得出奇。這女娃娃叫昀羲,是他的藥童。錯不了!”王凱嘆道,“看看,你們又來了這麼多傷兵,要是筠竹老人沒病就好了,他在麟州救了多少人哪。”
“他們在哪?!”白秀才一把抓住他雙手。
王凱被他的舉動弄懵了:“白先生,你該不會跟人家有婚約吧?”
謝子文催道:“都監你別打聽有的沒的啦,快說他們在哪,我們急著找呢!”
王凱對救了麟州的兩個“神人”還是頗為尊敬的,也不以為忤,道:“好,好,跟我來。”
這時,他身邊的小廝道:“都監,昀羲還管我借了爐子。剛才她提著個大布袋出了門,見到我,就喊我去收爐子呢。”
白秀才問:“出門?去哪個方向了?”
“不知道,”小廝道,“只見她往城門方向去了。案上還有都監借給她的劍。她留了封手書。”
王凱立刻帶白秀才、謝子文來到安頓筠竹老人的小院廂房前。門一推就開了,床上沒人,散落著些許黑色土粒。劍放在案上,上面放著一張字紙。
白秀才將它拿了起來,覺得紙都燙手。
“她若是我的小魚……多不可思議啊……從前她還是條小魚兒,我一個字一個字教她背詩。可如今,她變成個貨真價實的女娃娃,都學會寫字了。”他嘆息著。
這些稚拙的筆劃,一筆一筆,沉重地烙在了他的心上。
“筠竹老人過世了?”王凱嘆道,“這是怎麼說?幾天前,這老兒還是鶴髮童顏,十分硬朗的。昀羲怎麼不來跟我說一聲,就一個人出城葬她師父了?我好派人搭把手啊。”
謝子文將字條看了又看,道:“水貨,上面可沒說她要走。只說要去安葬師父,守靈三日。”
白秀才攥拳道:“那我去郊外找她!”
***
十天後,一隻白鳥掠過藍天,向汴京方向飛去。
謝子文拍拍昏昏欲睡的白秀才:“看路,別飛到嶺南去啦。”
白秀才坐直了,呆看著下面不說話。
“別捨不得走啦,你都快把河東三城內外的地皮翻過來了。”謝子文沒好氣地說,“我連麟州、府州、豐州的土地都找過了,都說她七天前就離境了。再問附近州縣的土地,一個都不知道,絕對是被什麼人帶走了,連腳都沒沾地呢。”
白秀才大驚:“你怎麼不早說,魚兒什麼都不懂,遇到壞人怎麼辦?”
謝子文打個呵欠:“你總是把她當成小孩子。沒看那些宋兵,提起她都像供了個小菩薩麼?她剖過人肚子,切過人腦子,嘖嘖,好厲害啊。你看,保準不是你教的。”
白秀才低聲道:“也好。她過得好,我這心裡便可放下了。”
謝子文笑道:“看看你手上她咬的,她分明放不下你。你也壓根放不下她,寫詩寫詞寫了多少遍,如今見她過得不好要愁,見她過得好,還是愁得慌,只恨不能跟從前一樣。”
“她若是怨我恨我,不肯見我,我很明白。是我拋下她的。”白秀才望著田野上飛過的麻雀,“她若真的要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