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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錢想要得到的玩具,和隨隨便便送到手裡的當然無法相比。曾經她也以為,她珍惜那尾小鯉魚,不過是因為在她身上花費了太多心意和時間。而她現在已經明白了,這尾小鯉魚遠遠不止是這樣一個玩具,她願意把自己的世界和她分享。
她又想起了她高聲喊出的那句話:“我最好的夢,是和我最喜歡的人一起去做那些事。你要毀掉他,就是毀掉我的夢!”
昀羲,我最好的夢,同樣是和你去看名山大川、高天流霞,在巨浪拍擊的懸崖上琴歌一曲。你若要毀掉自己,也就是毀掉我的夢。
“我歇夠了。”她站起身來,平靜地牽起她最喜歡的人喜歡的人,“走吧。”
他們去了蘇苗苗的神農堂。因為名頭響,診金也不高,來的病患實在是太多了。蘇苗苗正前堂後院地指揮夥計,見他們來了,高興得念一聲阿彌陀佛,抓白水部去給幾個打架骨折的年輕人接骨,又抽出幾張字紙遞給李昀羲:“昀羲,你去看看後院住著的那幾個疑難病患吧,這是病案。”
李昀羲答應一聲,挎上小藥箱就去了後院,手裡還提著白水部買的懸絲傀儡。
這幾個病患得的是纏綿慢症,並不難治。她一彈指,神力似一粒螢火飛去,除去了富商老頭兒腿裡的風溼,復原了賣餅老婆子潰爛的面板,摘掉了洗衣婦人臉上的瘤子,洗淨了少年胸腔裡的膿液。病魔像一座山一樣從他們身上移開,突如其來的輕鬆感讓他們哭叫狂喜。
語無倫次的謝恩也好,額頭出血的叩拜也好,她目不斜視,提著不曾開封的藥箱走過。
來到最後一間房門口,她看到床上躺著一個斷腿瞎眼的女子,臉上身上還可悲地生著反覆無常的紅疹,但依稀還能看出她曾有過的幾分秀色。她的丈夫是個衣衫洗得發白的年輕人,瘦削文弱。他珍愛他的妻子,採了野菊插瓶放在她病榻前。藥煎好了,他用小勺試了藥溫,才坐在床邊,把藥汁一勺一勺地喂進她蒼白乾裂的嘴唇裡。她的眼睛瞎了,但神情卻充滿了溫柔和信任。
此情此景,美得像一幅畫。
人間之愛嗎?我來試探一下吧。
她駐足看了會,才帶著淡淡的笑容,慢慢走了進去。
年輕人看到她手裡的小藥箱,殷勤地說:“大夫來了?我娘子今日精神尚好。”
她並不理會,從藥箱中隨意變出一瓶豆粉作勢灑下,女子身上的紅疹瞬間消退。
年輕人滿臉的驚詫和歡喜。
她又從藥箱中變出一瓶清水,叫年輕人喂女子飲下。她剛喝完,空落落的雙膝下就生出了小腿和腳。
年輕人露出狂喜之色,可喜色中又帶了憂慮。
當她拿出第三個藥瓶時,年輕人突然按住她手裡的藥瓶,跪下磕頭道:“多謝神醫相救,還請借一步說話。”
那看不見的女子已經沒了全身的麻癢,重獲了一雙能站能跑的玉足。她在狂喜中摸索著自己新生的腿腳,帶著哭腔喊著:“阿恆,阿恆,我好了,我好了!”
可她的丈夫沒有理她,只是急著引“神醫”到外面,分說情形。
“神醫,我有一事相求。”他深深作揖。
她饒有興味地打量著他的面容:“但說無妨。”
他回頭望了眼室內摸索著起身、聲聲呼喚他的妻子,嘆了口氣:“還請神醫,不要治好拙荊的眼睛。”
她笑了:“為何?”
年輕人低頭輕道:“她是書香門第的女兒,父祖都曾為官。她家業興盛之時,她對我來說根本就是雲端上的仙女,連看上一眼都是奢望。可天有不測風雲,她家破人亡,未婚夫閉門不納,路上又遭遇劫匪,把她從山上推了下去,腿摔斷了,眼睛被樹枝刺瞎了,身上被毒蟲咬壞了……我才終於撿到了她。她沒了家,沒了腿,沒了眼睛,全身心地仰賴我,我這樣一個家徒四壁、文不成武不就的人才得到了她。”
他又跪了下來,淚水滴在前面的石階上。“我不敢想,我不敢想啊……如果有一天,她的病全都好了,有了腿,有了眼睛,有了從前的美貌,她就會看到我有多麼不好,我們家是多麼貧窮,她這樣一個出身高貴、相貌美麗的女子淪落為我的媳婦是多麼天道不公……所以,”他叩頭到地,“還請神醫不要治好她的眼睛!”
她定定地看著他,眸子清如冰雪。
他嗚咽道:“只有這樣,芳兒才依舊會仰賴我,靠我照顧,永遠不會舍我而去。”他的額頭抵在冰冷的石階上,等了許久。
當一片桐葉被秋葉吹落在階上時,他頭頂上才終於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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