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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男子的臉上,恐懼之色看得清清楚楚。
媚紅與延福伯對視一眼。
他們都聽說過這有名的酷刑。皮肉片片碎割,如蓑衣披身,略一碰觸,便痛徹心肺,偏生一時半會又死不了。
不是善用刀者,的確施不了這蓑衣刑。
孟劍卿突然縱身而起,掠過那中年男子身邊時,短刀揮出,再落下時,那中年男子的左頰之上,已經披下三縷麵皮,鮮血絲絲,他的嚎叫聲,陡然拔高。
孟劍卿收刀身後,不緊不慢地說道:“我問,你答,我滿意了,便會給你一個痛快。”
他左掌中已扣了一枚藥丸,彈指射出,送入那男子口中。
藥丸入口即化,不過轉瞬之間,全身的疼痛,已麻木不覺。
中年男子長長地吐了一口氣。
孟劍卿又道:“這藥的效力,只有一盞茶功夫。”
但是哪怕只有半盞茶的功夫,也已是皇恩大赦了。
孟劍卿看那男子的神色,心知已是時候,當下問道:“你們共有多少人?船在什麼地方?”
中年男子不敢遲疑,立刻答道:“十三人,船在島的西面。”
孟劍卿緊盯著他的眼睛:“你們是什麼人?”
中年男子一一答來,原來他們的為首者也是方國珍舊部,所以知道島上藏寶這個秘密,只因方姓者被遷往各地居住,監管嚴密,所以一直未得機會;直到近幾年,時日已久,地方官未免慢慢鬆懈,這才讓他找到一個機會,假死逃亡,費得兩年時間,召集了一些人手,無非冒死求財之徒,約定到手後按人頭均分。選定年關時節出海,為的是海上來往船隻稀少,不虞走漏風聲,誰知靠岸後發覺島的另一側居然有炊煙裊裊——
聽到此處孟劍卿掃了媚紅一眼,媚紅張張口,心中大是懊惱。她在船上生火,原是準備晚飯來著,誰知會遇上此等事情?
那男子繼續招供道,見有炊煙,他們派出四人前去巡視,潛上海船,襲殺了留守的三名媚紅的家人,自己這方也死了一人,本待將媚紅也殺掉的,只因媚紅說還有人在岸上尋寶,這才留下她來誘殺其他人。
媚紅已走近,仰望那中年男子,忽而問道:“你們為首的人,叫方什麼?”
中年男子只答不知。
媚紅又道:“當年負責在這島上藏寶的,是方國珍的堂弟方國豪;運送寶藏計程車兵,事後都已被滅口。方國豪那時還未曾娶妻生子,怕萬一自己死後再無人知曉這個地方,便又告訴了他的妹妹方國香。方國香死得早,將這秘密還有她的女兒託給了一個信得過的人。方國豪是不是也將這秘密託給了你們?他還在人世嗎?”
那中年男子瞪視著媚紅,臉上突然顯出見了鬼一般的神氣:“你——你是國香的女兒!”
媚紅心頭怦地一跳,定定神才道:“如果你是方國豪,你有什麼證據證明你自己?”
那中年男子急忙說道:“那個梳妝檯!我在藏寶時,起了私心,揀了些珠寶,都藏在那個梳妝檯中,又將那個梳妝檯單獨藏在石洞的最深處,在上面移栽了一顆巴掌大的石鐘乳作標記,準備將來找機會拿給國香做嫁妝!”
孟劍卿解下揹負的妝臺。
中年男子叫道:“啊,就是這個,第一層裡面裝的是——”
媚紅尖叫起來,截斷了他的話:“不用說了,我相信你!”
中年男子,哦,不,應該是方國豪,如釋重負地喘了一口氣,忽地又慘叫起來。
藥效已過。
媚紅急道:“快給他藥,放他下來!”
而此時,一點殘陽最終掉入了西方遠遠的群山之中,海面上立時昏暗下來,寒風四起。
【十一、】
孟劍卿削掉了方國豪臉上披垂的麵皮,給他敷上金創藥,看媚紅忙碌地為他包紮傷口,時不時投過來埋怨的目光,以及方國豪上下打量他的隱含不善的目光,暗自一沉吟,略略退到一邊,說道:“方前輩,你們那邊還有些什麼人?請你簡要說明一下。”
方國豪一一說來,九名同夥無非都是閩浙間的山賊水寇,而又以號稱“鐵線蛇”的武夷山巨盜田三巡最為悍滑難纏。這九人中,至少有三人的水性好到足夠他們潛上這艘船,其中就包括那鐵線蛇田三巡。
一口氣說完這麼多話,方國豪已經覺得無法支撐,媚紅本有許多話想要與他說,此時也只能由得他沉沉睡去。
孟劍卿看一看艙外。延福伯正在督促手下,用絞盤將鐵箱一隻只吊上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