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部分(第2/4 頁)
你心愛的完美世界;也許你只不過為了一個你心愛的女人,甚至只不過為了無量金錢——錢可通神,何況凡人?”
他慢慢說出每一個推測,韓笑天的神情也在慢慢地變化。
孟劍卿的目光沒有放過他的任何一絲表情的變化,語氣卻仍是不緊不慢:“你生長在鳳陽——那是龍興之地,也是犯罪官員服苦役之地。令尊負監管之責,這讓你從小就與他們很熟悉吧。那都是一些有才氣、有能力、有抱負又有滿心委屈甚至怨言的人。他們想必讓你比絕大多數人都更清楚這個國家輝煌背後的種種弊病,也讓你比絕大多數人都更執著於去改變這個世界、去糾正這一切弊病是吧?進講武堂之前,你就已經在鳳陽衛嘗試將你的想法付諸實施了。近幾年來,鳳陽衛開渠引水以減省人力灌溉之苦,設立施藥局和施粥局以救濟貧苦,延請高僧募化錢帛以幫助死於鳳陽的犯官家屬運送靈柩返鄉,凡此種種,不一而足。外人可能只看作是令尊的主張,實際上卻是你的主張。你想在鳳陽做什麼呢?”
韓笑天一笑:“任何一個有良知的人,都應該做這些事情。由誰來推動,又有什麼關係?”
孟劍卿緊盯著他的笑容,笑容後潛藏的是自信還是不安,抑或二者皆有?
孟劍卿繼續說道:“問題是,很多受惠於你的人,包括協助你的人,都不喜歡你,也不願感激你。你以為這是為什麼?”
韓笑天臉上的笑容呆滯了一下才道:“人性本來如此,慣會忘恩負義。不過他們怎麼想,又豈能影響我!”
孟劍卿深信他最後一句話是發自內心。韓笑天雖然年輕,雖然在他面前不免被動,但是始終沒有動搖那種堅定不移的心志與信念——什麼樣的信念?
孟劍卿轉而說道:“你真的不想知道他們為什麼會那樣做?”
韓笑天緊抿著嘴沒有回答。
孟劍卿微微一笑,知道自己已經抓信韓笑天內心的疑慮與希望,慢慢說道:“你施恩於他們,他們本當感激。但是你一直是如執著於完美。不論是對人還是對己,你都不能忍受任何缺陷與汙點。每個人在你面前都會感到你的挑剔與不滿——也許沒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夠讓你覺得滿意,能夠讓你覺得完美。對於你這樣的人來說,哪怕一粒微塵,都會讓你覺得非要除之而後快,那麼這個世界必定是很不能入你的法眼的了。你一直覺得自己有這個能力有這個使命去改變一切,去造一個完美的全新世界,是吧?”
韓笑天迎著他的目光,良久,忽然譏諷地笑了起來:“這樣說來,孟學長豈不是早已監視我多時、早已給我定了罪名了嗎?錦衣衛辦案,不是一向憑懷疑就能抓人嗎?為什麼還非得要偷偷摸摸地跑來這兒來見我,問這些莫名其妙的話?難道你孟學長就不認為今天這個世界有著如此多的缺陷和汙點、必須得隨時糾正嗎?錦衣衛成天不就是乾的這個活兒?”
孟劍卿注視著他。韓笑天其實已經被逼到牆角,但仍然能夠如此犀利地反擊。如此人才——如果他真是那個人,那是一件多麼可惜的事情!而如果他不是那個人,那又是一件多麼值得慶幸的事情!
孟劍卿站起身來:“不錯,錦衣衛致力於糾正一切弊病。所不同的是,我們從不做夢,從不夢想一個完美無缺的世界。我們只做我們能做的事情。”
他輕輕一擊掌,一名衛士應聲而入,將韓笑天帶入隔壁的耳房內看管起來。
【二、】
李漠走進兵器庫時,孟劍卿不由得暗自皺了皺眉。
李漠的外表,太過俊秀文雅,本就不像軍中子弟;而他的行動之間,也全無講武堂耳提面命的行如風、立如松、坐如鐘的基本儀態,懶洋洋地站在那兒,彷彿恨不能倚在兵器架上或是趴在長案上。
但是且慢——
李漠抬起眼來茫茫然掃視著陰暗的兵器庫,他睜大的雙眼帶著一種心不在焉的神氣,但那神氣裡卻又似乎暗藏著無以名狀的某種東西。
究竟是什麼東西?
孟劍卿暗中的注視並沒有引起他的警覺。他的人在兵器庫中,他的心神卻早已不知到了何處。
這種活在別處的恍惚,令得這個世界對於他們這類人而言,似乎不過是一個背景;他們與尋常人一樣飲食起居,說說笑笑,但他們的心卻失落在遙遠的另一個世界之中。
孟劍卿的眉頭不覺皺得更緊。
這樣一個人,是他的目標嗎?
孟劍卿突然走了出來,令得李漠茫茫然的神氣因為驚異而略有改變,勉強攝定心神來應對這位久聞大名的孟學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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