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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遠嗬嗬笑道:“道衍和尚對燕王的評價是,內多欲而外飾以仁義。道衍這賊和尚看人向來又準又狠,這句話可絕不是無中生有。各位想一想,這樣一位君主,對那個能讓他名利雙收的計劃,會不動心?更何況楚師侄一定不會空手去見燕王的吧?南洋華商同業公會今日投之以桃,燕王將來無論如何也會報之以李。”
孟劍卿即使沒有側過頭去看,也可以想象得到雲燕嬌此刻的神態與心情。
不管南軍與燕師的在北方的戰事何等激烈,雲燕然始終巋然不動地守在福建、專心訓練那支預定要揚帆南下的水師。
雲家是否也與楚碧天抱著同樣的心思,將希望寄託在滿懷雄心壯志的燕王身上?
明遠轉向另外兩人:“範師兄,石師侄,你們兩位的意見如何?”
範福長嘆:“我的產業,都在江南,明師弟你說我還能怎麼選?無論如何,至少在禮節上,我還是得對應天府的那位效忠。”
範福如此明確地表態,倒令大家都有些詫異;及至他說出後一句話,箇中乾坤才顯露無遺,其中奧妙,大有推敲迴旋的餘地。
石敢峰相形之下就痛快得多:“我不喜歡應天府裡的那一位。生於深宮,長於婦人之手,登基至今,一直被一幫酸腐文臣包圍,以為天下事都可以在紙面上解決,這樣的君主,能有什麼作為?所以我寧可選燕王。哪怕有朝一日成為對手,有這樣一個強大的對手,也足以高歌痛飲一番。”
他話中鋒芒,直指避強就弱的雷公輔。
雷公輔大笑:“石師侄你天馬行空獨來獨往,哪裡像我這樣,要為手下幾萬兒郎討生活?自然是不能有你這等痛快淋漓的決心了。李師侄,現在你的選擇可是至關重要了,你想好了沒有?”
寧衡道:“不但李師侄要想清楚,我看大家也都應該考慮清楚。在我看來,雖然還有不少漏洞,但是國家制度已經非常完備,一應事務皆有各級官員處理,只需要按部就班,不需要君王心血來潮、精力過人的非常之舉;所以,在上位者,循規蹈矩是最重要的。一個勇武善戰的君王,與一個文雅仁厚的君王,哪一個更合適?我想這自是不言而喻。”
明遠反唇相譏:“循規蹈矩?對六部來說,恐怕一個木偶擺在那個寶座上,才是你們最理想的選擇吧?”
寧衡答道:“明師兄有些誇大了。很多時候,六部還是需要在上位者來仲裁各種爭議的。況且,六部官員若不能尊敬在上位者,庶民又怎麼會尊敬各級官吏?孔子言,冠雖敝而必戴於頂,履雖新而必著於足,其道理便在於此。”
明遠道:“寧師弟以為,建文比燕王更適合成為這樣一個足夠明智的仲裁者?建文‘仁’則‘仁’矣,只可惜流於婦人之仁,能賞不能罰,你確定你們需要這樣一個仲裁者?”
寧衡道:“建文固然有種種弱點,但燕王若是逆取而得寶座,誰又能保證他會遵守國家制度?”
明遠道:“玄武門之變,也並不妨礙太宗皇帝成為一代明君。或許正因為問心有愧,才會讓太宗皇帝面對朝臣和天下時,時時警惕,如履薄冰,務必要證明自己才是上天的真正選擇。”
寧衡道:“這只是明師兄的推測罷了。何況,就算太宗皇帝會如此想如此做,並不等於燕王將來也會如此想如此做。我不以為有必要冒這個風險。”
明遠與寧衡,針鋒相對,你來我往,一時間爭執不下。
範福在一旁低聲提醒李克己快做選擇。他若做出選擇,明遠與寧衡,自然是爭無可爭。
李克己仍是躊躇不決,良久方才說道:“我無法在他們之中選擇任何一個。”
範福點頭附和:“那倒也是。各有短長,魚與熊掌不可兼得,選誰都會覺得遺憾。”
李克己卻道:“我只是覺得,選擇哪一個,會有區別嗎?所謂竊鉤者誅,竊國者為諸侯,世事無非如此罷了。”
楓林中諸人都是一怔。
鐵笛秋對於在上位者那種根深蒂固的警惕與反感,似乎已經深深浸入到李克己的骨髓之中,以至於他雖然已入仕這麼些年,仍是將這麼一句話脫口而出。
範福苦笑道:“李師侄,不管怎麼說,就算閉著眼睛選,你也總該選一個吧?咱們好不容易湊齊人數,再不做出決定,只怕拖到後來天都要變了。”
李克己躊躇之際,忽生一念,說道:“既然無可選擇,那就不做選擇,聽憑天意。”
明遠哧笑:“李師侄不會是要擲銅錢定去向吧?”
李克己道:“如此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