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宵夜(第1/2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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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看也不看張婕妤一眼,只當狗叫,幾步走到李淵身邊,大馬金刀坐下,吩咐張婕妤上酒。
張婕妤沒好氣地給他舀了酒,李世民端起酒杯敬李淵,笑得風輕雲淡:“但凡父親識趣一些,多多支援兒,兒也不想提前給父親披麻戴孝。”
從他走過來,坐在身邊,李淵只覺渾身發冷,頭髮根兒都豎起來了,哪怕他們兄弟相殘那一日,哪怕被逼禪位,他都沒有過這種恐懼的感覺。
打心眼兒裡害怕眼前這個人。
李淵不知道怎麼喝下的杯中酒,陳年佳釀咕咚嚥下,回味比藥湯還苦。想吐出來又不敢,只得拿眼看張婕妤,向這個愚蠢而膽大的女人求助。
張婕妤會意,才張開嘴,就看見李世民又示意她舀酒,負氣舀了一杯給他,李世民再敬李淵:“父親,今天是阿孃的祭日。”
說著掃了一眼殿中熱鬧的歌舞,不等李淵舉杯,自顧自仰頭飲下。
聽到李世民提起竇皇后,張婕妤氣結,沒好氣地盯了李淵一眼,站起身扭動腰肢走了。
李淵:“……”愛妃莫要丟下朕!
張婕妤消失在山水屏風後,李世民也起身告辭,李淵抹了一把額上冷汗,這才飲下李世民敬他的那杯酒:“過幾日,朕去給你母親上墳,你搬到太極殿來住吧。朕一個太上皇住哪裡都使得,你是皇帝,總住在東宮不像話。”
李世民走到門邊頓住腳步,只偏頭朝李淵微微頷首,便邁大步走出了太極殿。
李淵獨自飲酒到深夜,喝光了殿中所有佳釀,才吩咐張婕妤收拾行裝,準備搬家。
李世民前腳才邁進東宮,迎面看見長孫皇后挺著孕肚迎了出來,關切地問:“陛下,太上皇他老人可好?”
李世民淡淡嗯了一聲,邁步往裡走,長孫皇后忙跟了上去:“那太上皇可與陛下說了什麼?”
李世民腳步沒停:“皇后以為太上皇會跟朕說什麼?”
長孫皇后一噎,想起長孫無忌和房玄齡他們的託付,咬咬牙,還是道:“陛下幾日不曾上朝,連朝臣也不見,太上皇看在眼中……”
李世民一邊走一邊解披風,隨手扔給寢殿裡伺候的一個內侍,打斷了長孫皇后的話:“太上皇把母親的祭日都忘了,又怎會分心盯著朕?肯定有人給他通風報信了。”
長孫皇后託著腰的手指僵了僵,緩了一下才跟進殿中:“陛下,三年之約已然過半,北有突厥虎視眈眈,南邊時有叛亂……”
勸諫再次被打斷:“皇后,朕乏了,你退下吧。”
“陛下……”
“朕讓你退下!”
長孫皇后雙膝一軟跪在地上,李世民走過去扶她,長孫皇后並不起身,張嘴就是長篇大論的勸諫。
上輩子他聽了太多類似的忠言,當了皇帝之後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天天內耗,自己跟自己較勁兒,以致情志不暢。再加上日夜操勞國事,氣血淤堵,不通則痛,引發了氣疾和風疾。
這並非他自己杜撰,而是孫思邈給他看病時所言。
御醫說他一身百病,指的是昔年在戰場上留下的舊傷,孫思邈說他情志不暢,是當了皇帝之後的新病,新舊疊加,內外交困,能撐到五十歲才死已然算是奇蹟了。
“皇后,朕餓了,還沒吃晚飯。”御醫所說一身百病已成事實,他只求舊傷之上不要再添新病,這輩子能活得長久一點。
長孫皇后勸諫的話第三次被打斷,詫異抬眸,不可置信地看向眼前熟悉又陌生的男人。
這個只重私慾,不問天下蒼生的男人,還是那個她真心仰慕,生死追隨的李世民嗎?
“好,陛下餓了,先用晚膳。”長孫皇后吩咐擺膳,不用宮女內侍,親自坐在旁邊伺候。
“皇后不餓嗎?”李世民端著碗,看了一眼長孫皇后高高隆起的肚腹。
長孫皇后憂心忡忡,哪裡吃得下,苦笑著搖了搖頭。
食不言寢不語,很好,是賢后該有的樣子,那李世民就自己吃。吃完犯困,長孫皇后親自侍奉他就寢,把逆耳忠言揉碎在兩人相對的每一寸時光裡。
好容易熬到長孫皇后黯然離開,李世民因為酒足飯飽積攢下的那點睡意蕩然無存,他煩躁地翻身從榻上坐起,揚聲問門外當值的:“什麼時辰了?”
“陛下,臨近丑時了。”
李世民喝光一盞涼茶,又問:“還在下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