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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河奔湧般卷天漫地的痛心與憤懣過後,唐成心中勃勃生出的是無窮的含恨,在此之前由揚州生髮出的理想有多強烈,那現在的恨意就有多深沉,為了理想的追求與實現他可以吃下任何的苦,但他也絕不容任何人以任何理由糟蹋他為理想付出的努力,糟蹋這百年間無數百姓用血淚拼搏積累起的煌煌大唐。
為此,他將不惜以一生的時間為賭注,蒼天可鑑,日月為證,所有導致此事功虧一簣的人都必將付出鮮血與生命的代價。
不知在皮帳中默坐了多久後,唐成才叫進同樣疲憊不堪的鄭三吩咐了些什麼,隨後鄭三便向南消失在一片茫茫夜色之中。
第二天的廝殺聲依舊開始於清晨,結束於日落,只不過跟前面那十六天相比,這一天流的血更多,死的人也更多,那些滿身滴血的三部將領們面對唐成時也越發沉默。而他們眼神中的變化也更加明顯。
第十八天,也就是平措達所說的最後一天清晨,同樣也已疲憊不堪的契丹與沙利聯軍似乎感受到了勝利的召喚,攻擊越發的猛烈,時間將到正午,聯軍本已被壓縮到極致的最後防線已頻頻告急,全線崩潰只在頃刻之間。
身上濺滿了星星點點鮮血的唐成停下手頭的事情向氈車走去,隨後,他登上氈車車轅,卻不是向前北望,只是轉身向南。
向南。只是向南。
氈車不遠處,數個剛剛退下來、滿身血葫蘆一般的三部中層將領也沒去看搖搖欲墜的防線,他們的眼神裡就只有氈車,以及氈車上那個同樣疲憊不堪的身影。
這些人的眼神裡滿溢著嗜血的絕望與瘋狂,就是他,就是這個唐人司馬說唐軍一定會來,就是他領著那些狗屁的軍法從吏們不斷的鼓動不斷的督戰,就是他把一批批的奚人子民送到了契丹人的屠刀下。
要不是他許下的希望實在太美,要不是他組織起的鼓動與督戰,奚人們本是可以早些投降的,即便要承受屈辱,即便是以後只能做奴隸,但畢竟大家總能活著,但是現在……
唐軍是不會來了,絕不能讓他這個唐官再溜回賊唐繼續做官享樂。
舔了舔如枯木般的嘴唇,這幾個血葫蘆交換了一個窮途末路傷狼般的眼神後,沒有人說一句話,卻都不約而同的拎起滴血的彎刀向氈車圍去。
要死……大家一起死!
唐成沒注意到氈車下這危險的一幕,現在也沒心思回顧下望,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南方而來的那一片越來越明顯的黑雲吸引住了。
還好,賈子興總算沒有像其他那些王八養的政客們一樣行事,他終於應約而來了。
至此,唐成也已打盡了手中最後一張底牌。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唐成手扶著車轅上的護欄控制住有些打晃的身體後猛然轉過身來用盡全身力氣向前嘶喊道:“唐軍來了,唐軍來了”。
氈車不遠處那幾個血葫蘆般的頭人聽見這嘶喊聲腳下猛然一頓,這一瞬間他們心思之複雜根本無法用言語形容。
“你們愣著幹什麼,還不趕緊傳信,向平措達,向前方的弟兄們傳信,去,快去!”,在唐成的厲吼聲中,幾個血葫蘆猛的反應過來,其中一人更是幾個箭步就竄上了氈車向南瞭望。
“來了,真來了”,嘴唇哆嗦著將這句話說了一遍後,這廝猛然轉過身來如唐成般大吼道:“來了。唐軍真來了”,他這吼聲聲嘶力竭,根本無法分辨究竟是在報信還是在發洩。
吼完,這廝凌空向前跳上了拉車的馬背,只三五刀便將馬脖子下的挽具劈的稀爛,就此策馬拖著半截挽木向前狂奔而去,一邊奔馬一邊不斷聲的吼著:“唐軍來了,唐軍來了!”。
此時另幾個血葫蘆也已掉轉身體向前奔去,不一會兒,“唐軍來了”之聲便在四下裡零星響起,而這喊聲就如同風一般迅速傳揚開去,很快就由零星之聲匯聚成整個如雷的歡呼。
唐軍來了!
當賈子興帶著竭盡所能湊起來的六千騎兵盛張“前鋒”旗幟到達時,五天來,沙利與契丹聯軍終於開了第一次在大白天裡收縮兵勢的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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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丹人有收兵的動向嗎?”,天成軍皮帳中,如軟泥般癱在胡凳上的唐成向巡看完防線回來的賈子興開口問道,儘管身體已經疲累到一動都不想再動,但他還是盡力挺直了身子,看向賈子興的眼睛裡也滿是期望。
契丹人停止進攻已經近一個時辰了,也許他們……
賈子興黯然搖了搖頭,邊往裡走邊低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