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部分(第2/4 頁)
,或者等存珠從學校回來,讓她替嫂子去跟玉梅作伴……老人腦子裡無論想多複雜,她們都顧不得管了,兩個人住到一起不光有許多話說,還有一些事要幹。
她們策劃的第一舉動,是去挖河工地探望丈夫和哥哥。雪珍跟婆婆講天冷了,想給存先送床厚被子去,還有棉襖、絨褲。孫月清高興,這才是做媳婦的應該乾的,而且也跟她想到一塊去了。選了個沒有風的下午,朱雪珍和劉玉梅一人提著個大包袱,興沖沖地就出村直奔新東河大堤。她們並不清楚郭家店包的河段在哪塊,反正大方向不錯,順著大道一直走下去,到了河堤上再打聽唄。兩人說著話覺得不大一會工夫,遠遠就看到挑河的人了,黑鴉鴉楞是拉出了一字長蛇陣,連天接地般橫擋在大窪裡,兩邊都看不到頭……這讓她們心頭一顫,不覺加快了步子,到了河堤邊上卻感到有點不對勁,屏息停住了腳。
河工們看見有兩個女的款款走來,便停下了手裡的活,剷土的停了鍁,推車的停了車,眼睛直勾勾地就光盯著她們。看著看著有人覺得光用眼睛不過癮了,開始吱呀亂叫,這一喊叫不要緊,她們面對的一大片河段上的人全不幹活了,都停下活盯著她們看。
有人還嗷嗷大叫:大夥快看,送包袱來的是什麼人?
一大群河工搶著呼應:是咱河工的媳婦!
誰的媳婦?
咱的!
咱的是誰的?
有人又問:有媳婦好不好?
好!
不好,有媳婦心裡老惦記著!
你們可別嚇著倆嫂子,學了這麼長時間了,誰給來一段詩?
工地上的大喇叭裡天天唸詩說快板,河工們聽都聽會了,有人張嘴就能謅兩口。再加上幾個月見不到女人,好不容易有長頭髮的送到跟前來了,一臺好戲這就算開場了。有膽大色大的先出頭了:我先來,聽好了。藍天當被泥當床,冷風呼嘯好乘涼;就是不見媳婦面,想扁腦袋盼斷腸。
河堤上哇哇地一片叫好聲。下邊誰接著……
聽我的,紅旗招展幹勁有,想和嫂子拉個手;挖河挑泥累死人,送被不如送壺酒。
有人叫好,有人罵街:你他媽的可真是個酒鬼,有媳婦還要酒做嘛。看咱的,下等人來修河堤,冬天穿著夏天衣。一陣大汗一身冰,終於盼來孟姜女。只送寒衣不許哭,哭倒河堤咱賠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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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土”與“壤”(16)
兩個女人這才看清,河工們確實還都穿著單褲單褂,有的只穿個背心,還有個別的光著膀子……她們被戲弄得臉脹心跳,鬧這一大會也不見郭存先和劉玉成過來,可見他們並不在這一段。兩個年輕女子哪還能再呆下去,也不敢再上前打聽,扭頭就走,像躲鬼一樣越走越快,快著快著索性就撒開腿跑了起來……惹得河工們在後面哈哈大笑,可著嗓子呼喊:別跑哇,正事還沒幹哪!
直跑到聽不見後面的喊叫聲了,她倆才停下來,捨不得坐包袱,就一屁股坐到道邊上,將包袱抱在懷裡上氣不接下氣直呼嗤……定住魂以後雪珍才說:可嚇死我了,這幫壞蛋!
玉梅也剛把氣喘勻稱了:要不人家都說出河工的沒好人……她忽然意識到自己的哥哥和雪珍的丈夫也都在這幫人裡,難道他們也跟這些河工一樣?她想象不出自小受歧視、一向老實巴腳的二哥,能說出剛才河工們扔出的那些髒話,會像他們一樣的衝著女人亂喊亂叫……
朱雪珍心裡還有些後怕:幸好剛才存先不在這堆人裡面,若是讓他看見了非打死我不可!
玉梅詫異:他打過你嗎?
雪珍含羞帶笑的搖搖頭。
玉梅羨幕地望著她,我就說嘛,你這麼好看存先大哥疼還疼不過來呢,哪還敢捨得動你一指頭。
雪珍說他妒忌心忒大,剛結婚的時候有人多看我兩眼,他都氣得不行。
玉梅說那叫喜歡,叫愛。
說也怪,剛才的這番驚擾不僅沒有嚇住雪珍,打消再給丈夫送東西的想法,反而讓她想見到丈夫的念頭更強烈、更急切了。回家沒敢跟婆婆講實話,怕老人擔心不讓她再出來,就簡單地推說沒有找對地方。晚飯後讓小叔子郭存志領路,他往河堤上送過東西,路清道熟,叫上玉梅便直奔郭家店的河段。
正是沒有月亮的日子,四外一片漆黑,夜風陰寒,劉玉梅身上一激冷,縮縮脖子,拉拉領子,心裡有點慌。對她來講黑夜裡充滿危險,眼睛一被黑暗遮蔽,心裡就失去了安寧。而朱雪珍的心情似乎正相反,覺得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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