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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總統和一位美國客人進了克里夫頓70號。我一下子就認出這個美國人是我們在電影裡看到的明星演員。“你們和鮑勃?霍普聊得怎麼樣?”第二天一早我若無其事地問母親。“誰?”母親問。“鮑勃?霍普。”我重複說。“你這個小傻瓜,”她說,“那是美國副總統休伯特?漢弗萊。”後來我得知,漢弗萊這次來是想在越南戰爭上取得巴基斯坦的支援,哪怕是向美軍提供些羽毛球拍這樣的支援也行。但就連這個也被父親拒絕了,他從道義上反對任何其他國家捲入越南內戰。
當我10歲、薩娜姆7歲時,我倆被送進北部莫麗山的—所寄宿學校。山上松林掩蓋,鬱鬱蔥蔥,曾是英國殖民者的避暑山莊。由於照料我們的家庭女教師突然返回英國,住宿學校成為解決燃眉之急的好辦法。父親也贊成這樣做,認為在那裡的經歷可以幫助我們堅強起來。生平我第一次必須要自己鋪床,自己擦鞋油,還要自己從走廊裡的水龍頭一次次地打水回寢室洗漱。父親對修女們說:“對我的孩子就像對其他孩子一樣。”她們確實這樣做了。如果我們姐妹倆違犯了嚴格的校規,她們就會毫不客氣地教訓我們。
在莫麗山時,父親繼續寫信對我們進行政治教誨。他從雅加達“不結盟運動”國家首腦會議回國後不久便給我們寫了封長信,詳細闡述了超級大國在聯合國只顧自己的利益,而無視第三世界國家的存在。一位修女讓我和薩娜姆坐在學校花園的長凳上,給我們從頭到尾唸了這封信,儘管當時我們對信的內容並不明白。
在莫麗山的第二年,也是最後一年,我和薩娜姆親身學到了什麼是政治。1965年9月6日,印度和巴基斯坦因為克什米爾爭端爆發戰爭。父親飛往聯合國為克什米爾人民爭取自決權、抗議印度的悍然侵略。耶穌和瑪利亞修道院的修女們讓學生們作好準備,以防印度可能的入侵,因為通往克什米爾的公路正好經過莫麗山。當時很多人認為,印度軍隊顯然會從這裡長驅直入。
往日我們晚飯後常用羊骨頭玩抓子游戲或者一起讀伊妮德?布萊頓的小說,如今全成了防空演習和燈火管制。修女們安排年紀稍大的女孩負責帶領小妹妹們演練躲進掩體。晚上,我讓薩娜姆把她的拖鞋綁在腳上,以免臨時再找浪費時間。我的同學中有很多是政府顯要和高階軍官的女兒,大家興奮地互相起假名,並練習應答,防止一旦落入敵手暴露身份。正值天真年少,我們甚至對可能被綁架到山裡遐想聯翩。但在17天的戰爭期間,侵略的威脅真真切切,令人惶恐不安。
美國讓巴基斯坦的處境更加困難。約翰遜政府發現他們提供給巴基斯坦用來反對共產主義的武器卻被用來對付印度,一陣驚慌,於是對整個南亞次大陸實行武器禁運。但是印度仍然可以從蘇聯獲得武器,巴基斯坦卻不能。儘管如此,我們的戰士們仍頑強地戰鬥,一直堅持到9月23日聯合國呼籲停火。巴基斯坦舉國上下都是勝利的歡騰,我們不僅擋住了印度的進攻,而且佔領的印度領土比印度佔領我們的還要多。
2 囚禁在家(9)
然而興奮的時光總是非常短暫。阿尤布?汗總統在蘇聯南部城市塔什干舉行的印巴和平談判上,把我們在戰場上贏得的戰果輸個精光。根據塔什干協議,兩國同意把各自的軍隊撤回到戰前陣地。父親對此憤慨不已,提交了外長辭呈。在協議簽訂後第二天,印度外長拉爾?巴哈杜爾?夏斯特里心臟病突發猝死,父親諷刺說,他一定是太高興了。
協議方案公佈於眾後,旁遮普省和信德省立即爆發了大規模的抗議活動,警察進行了殘酷鎮壓,但抗議活動仍持續不斷。布托家的生活也從此改變。
1966年6月,阿尤布最終接受了我父親的辭呈。他們倆之間的分歧已經公開化,父親開始成為人們心中的政治領袖,在群眾中的威望急速提高。當我們最後一次乘外長專列回老家拉卡納時,人群變得瘋狂,一直跟在火車旁邊跑,抓著車廂外的欄杆,想跟我們一起走。很多人爬上車頂,還有人在鐵道旁的房屋頂上奔跑,“亞洲驕子萬歲”、“布托萬歲”的口號聲震耳欲聾。
火車到了拉合爾停了下來,在那裡我著實受了一次驚嚇。父親下車和旁遮普省省督舉行午餐會議,忽然有人驚呼,“布托先生的襯衣上有血!”我的手腳一下子涼了,但看到父親仍在人群中微笑,不斷地向大家揮手,我才放下心來。他的襯衫被撕破了,有點兒擦傷,領帶也不見了。後來我聽說,那條領帶被人拿去拍賣了幾千盧比。他一回到車上,外面的人群就開始搖晃車廂,勁頭越來越猛烈,我感覺火車就要出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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