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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的賊;他每掘一座墓都要先做足學問。他會一卷一卷地讀書,一點一點尋訪地方人物誌,只要不超過五百年的墓,墓中屍骨生前的大致生活習性他都能推演出來。他告訴鳳兒,他要找的這堆屍骨生前常思念江南的家鄉,彈琴總彈採桑小調。又是命中缺水的人,從她字裡一個淼可以看出來。
“是個娘娘?”鳳兒問。
“二品巡撫夫人。”父親回答。
“啥時葬的?”
“明朝宣德五年。”
鳳兒有些懂父親的門道了。一個受寵至極的夭折的巡撫夫人會葬在能看見或聽見河水的地方。在她的墓前墓後會栽幾棵江南的桑樹。最後一代守墓人也是忠實主人的,他們在斷了餉銀幾年之後,在一個大荒年離開了墓園。
應該是墓穴的地方沒有任何植過桑樹的痕跡。但此處的南邊確實有條河,夏天水大時,水聲這裡也聽得見。
父女倆轉悠了兩天,徐孝甫不時停下來,看看女兒,鳳兒的臉色好好的,不是和陰間接上氣息的樣子。
“別看了,我頭不暈。”鳳兒揶揄地說。
又找了一天,那個盯梢的人都膩味了,從暗處跑出來,也不再裝扮鹽販子,肚皮上掖的兩把盒子炮都露了出來。這回是他說:“回吧?”他雖然是在問父女倆,樣子是沒商量的。他可是要急著交差了。
回到陸家坡村,徐孝甫還是自己和自己過不去,隔一會兒就問一句:“會是我估算錯了?”
“拉上我也沒用,您老還得在大獄住下,還得我送油饃。”鳳兒說。
“我估摸的事,十有*錯不了……”
“爸,你說盜墓是不是也和抽大煙似的?有癮?”鳳兒這時並不是在拿父親取樂,她發現自己和父親在下洛陽鏟啟出土的時候,心在腔膛裡跳得鑼鼓喧天。她嘗過各種喜悅,但這種摻和著驚悸、恐懼、未卜的喜悅,更合她的口味。難怪人說偷東西的人和偷情的人都不是隻圖偷到了什麼;只要去偷,就有樂子了。
鐵梨花 第二章(5)
第二天聽說柳天賜中了壯丁籤。剛剛做了教師的天賜按說是免役的。鳳兒把父親為她準備的嫁妝錢全拿了出來,準備託保長去行賄。保長是個和善窩囊的老頭,跟鳳兒說,假如她的那點大洋就夠打點,事情就簡單了。他暗示柳天賜不知礙了誰的事——礙了一個大老總的事,這才要破例拿他去充軍。
柳天賜要隨軍隊開拔的頭天黃昏,鳳兒見到了他。
“咱跑吧。”她說。鳳兒可以非常野。
“我爸媽不就落他們手裡了?”天賜說。
“全跑!”她看著天賜的眼睛能把牆都瞪出洞來。
“小學校能跑?”
鳳兒知道天賜父親一生的心血都在那個新式學堂裡。
“那我跟你開拔,你在哪兒紮營,我在哪歇腳……”
“胡扯!還不把你當個探子斃了?”
“天賜哥!”鳳兒突然拉住他的手,“反正總有子彈追著你。你不跑,子彈迎面來,你跑,子彈從背後來。為我,你瞅個冷子就跑,啊?”
天賜答應了她。
天賜走後的第二天下午,鳳兒從染坊取了布回來,見家門口停著一輛四騾大車。一跨進門,堂屋母親的畫像下面,擱了一長溜綢布匹、乾鮮果、首飾匣。鳳兒愣住了。這時她才看見八仙桌一側坐著的一個穿戴豪華的胖女子,另一邊坐著徐孝甫。
“鳳兒,這是張大娘。”父親對女兒說。
鳳兒心想,這個肥肥的張大娘看自己的眼神怎麼有點邪性?跟個二流子差不多。
“她是誰的大娘?”鳳兒的嘴可以很利。
“難怪趙旅長見了鳳姑娘就茶飯不思……”張大娘裝著對鳳兒的“童言無忌”挺欣賞。“你瞧這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長絕了!人說一個臉啥都能長得湊合,可鼻子是正樑!……”
“用你說!我可是明白自己有多俊!”鳳兒更強硬地頂了張大娘一句。準備把染好的布往自己房裡拿。
鳳兒更明白的是,所有人都暗地說她美貌的壞話;說那樣的冷豔有點古靈精怪,眼睛黑裡透藍能有什麼好事?……
“這閨女!”張大娘打哈哈地說。
“別走,鳳兒!”徐孝甫叫道。“張大娘是來下聘禮的……”
“下啥?!”鳳兒馬上覺得預感轟轟地在腦子裡響起來。
“趙元庚旅長看上你啦!看看你這福氣閨女喲!……”張大娘說。
原來這胖胖的女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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