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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小六撐船,駛出裡許之後忍不住說:“有時候我真懷疑凡人是不是值得挽救。”
“別太苛求,凡人從來就不完美,可是沒有他們,這個世界就真的滅亡了。”
“我不苛求,可是連你也不想找這群人幫忙,不是嗎?”
“我想明白了,不能找任何凡人幫忙,弱者之道只用於自保,不用於進攻。”姚校尉頓了頓,“該是慕將軍出山的時候了。”
羅小六兒滿臉驚奇,“你知道慕將軍的下落?兩年多了,還從來沒人見過他。”
“他一直就在凡人中間。”姚校尉說,目光轉動,好像要找的人就在身邊。
第一千二十章玉與鏡
撈月山並不以猴子聞名,而是源自於半山腰的一泓潭水,水面平澈,常常映照明月如在眼前,五行之劫毀山絕河,撈月潭卻得以倖免,故此名聲更大,可是在現在這種年頭,還有閒情逸志的人不多。
潭水上方十餘丈的懸崖上,道士狄遠服迎風而立,山風獵獵,黑袍習習,長髮飄舞,他伸出手臂,似乎真要撈取水中之月,半晌未動,忽然間淚流滿面,完全不在意周圍是否有人。
數十名散修分站各處,有一些人看到山主在哭泣,心中大驚,倒不是對眼淚意外,而是知道他心情不佳又要殺人了,急忙轉身扭頭,悄悄側身藏於樹石後面,只怕自己的身形會惹怒山主。
強大的靠山不好找,找到了也不好相處,人前耀武揚威,人後就得如履薄冰。
狄遠服只顧流淚,他才不在乎一群散修會怎麼看待自己。
從他身後轉出一個小小的人形,神佑城裡的元嬰穿上了拖地黑袍,還不太習慣,聳肩扭腰,但他現在被道士的眼淚吸引住了,盯著他的臉,一句話也不說,從出生到現在,他的嘴裡還一個字也沒吐出來。
“從前我住的地方也有這樣一座潭。”狄遠服對手下的散修從不客氣,說打就打,說殺就殺,將元嬰帶回來之後卻頗為客氣,將其視為同路人,甚至願意訴說心事,“比這一座更大,白天時蛟龍攪浪,夜間平靜如水晶,我們叫它道心潭。每年一次,道心映月,整座潭裡一片寒白,凝為美玉,為時三息,第一息生玉,第二息養玉,第三息採玉。採玉時必須手疾眼快,早一點晚一點都不行,只有漱玉科的高等道士才有資格參與,每次只來得及採集兩三成,直徑過尺就是寶物了。”
元嬰靜靜地聽著,也不知聽懂了幾句話,稚嫩的臉上似乎有一絲嚮往之色。
狄遠服擦去臉上淚水,突然伸手指向下方的撈月潭,潭水瞬間暴長至十幾丈高,比他所站的位置還要高一些,水起水落,如迴圈不已的瀑布,裡面的魚蝦清晰可見,卻沒有明月與美玉。
“沒了,一切都沒了!”狄遠服厲聲道,“道統自己毀了一切,等了十幾萬年,與魔族未有一戰,道統自己崩陷了。”
山上山下所有散修都躲了起來,髮髻梳得太高的人彎腰曲腿,務求藏得妥當。
狄遠服收回法術,潭水砸回地面,片刻之後恢復平靜,只有幾條小魚小蝦被濺到岸上,奮力掙扎求生。
“道士還在,怎麼就說‘一切都沒了’呢?”遠遠地一個聲音傳來。
五里之外,一團雲散開,一名鬚髮皆白的道士現身,緩緩下降,與狄遠服高度相當,右手反手握劍,左手負於背後,這個距離、這個姿勢,都是再明顯不過的戰鬥跡象。
散修們悄悄散開,他們的任務是據守戰場,不許外人隨意進入。
“道士?”狄遠服語帶不屑,“沒有道士之心還叫什麼道士?五行之劫毀身滅心,這世上已經沒有真正的道士。”
“狄首座可比從前憤世嫉俗了。”白髮道士嘆息一聲。
“石亙首座也沒有當日的勇猛無謂了。”狄遠服沒有嘆息,右手亮出白玉如意,豎在身前,左手收在袖中藏於身後。
兩人陷入沉默,山風弱了一些,卻多了幾分條理,一絲絲、一縷縷,像是一隊人馬,有先鋒,有中軍,有糧草,有兩翼……元嬰伸出兩隻手,試圖抓住從身邊經過的風,這不比水中撈月更容易,他每次張開手掌,裡面都是空空如也。
白髮首座石亙的目光終於轉到元嬰身上,“你有幾個?”
“一個還不夠嗎?我的野心沒那麼大,有資格參會就行。”狄遠服嘴角露出一絲嘲笑,“石首座至今兩手空空嗎?”
“運氣不好,早知道凡人手裡也藏著元嬰,我就該掘地十丈,將天下城鎮鄉村都翻個遍。”石首座又嘆息一聲,手中法劍轉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