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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沉鬆了口氣,面露喜色,磨磨蹭蹭地逐漸向篝火靠近。
慕行秋正好也走到篝火附近,準備坐下,殷不沉手疾,捲起一堆沒用的衣服墊在早就擺在那裡的石頭上。
慕行秋盯著燃燒的五行之火,神情嚴肅得像是一塊寒冰,雪地上的影子卻在放肆地搖擺吞吐。
所有人都預感事情不對,就連小蒿也沒有湊上來詢問結緣的情況如何,最後是左流英扭過頭來說:“你還沒有加固?”
“什麼?”
“你已經引出情劫,這是一個好的開始,但是情劫會逐漸衰退,重新在心底隱藏起來,所以你得保持這種感覺,不要讓它逃掉,直到你感到厭倦、疲憊,甚至深惡痛絕,然後才能將它從心底去除。斬緣度劫就是這個意思。”
慕行秋當然瞭解斬緣度劫的過程,這是道統傳授的基本常識,他只是沒想到真到進行的時候會這麼艱難。
剛才他和楊清音的親密接觸絕不能算是成功,可他最初的目的達到了,他引出了心底最深處的情劫,那是對芳芳的懷念,由於芳芳已逝,只剩魂魄留在霜魂劍內,這份懷念成為永遠無法得到滿足的痛苦根源。
度劫的第一步就是將劫引出來,高伏威說這是“引蛇出洞”,的確有幾分準確,第二步就是鞏固此劫,將它帶來的種種情感長時間保留,直到能夠徹底斬除。
可慕行秋不願將這份懷念當成“蛇”,更不願當成將被斬斷的情劫,他感到心痛,感到全身乏力,卻又捨不得丟掉,他揹負著懷念,就像守敗奴扛著一大袋子金銀,即使腰被壓斷了,只能在地上爬行,也不肯放棄其中的一兩塊。
這些道理慕行秋都懂,只是做起來太難,而且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讓他遲遲不肯進行斬緣的下一步:楊清音似乎還沒有將情劫引出來。
用不著精通道法,也用不著高伏威的指點,慕行秋能夠感覺到楊清音喜歡相擁,在最後一段時間裡完全沉浸在幻境之中,即使當幻境變成城樓的時候,她也沒有顯露出深切的痛苦。
痛苦是斬緣的前提,楊清音還被情劫所操控,比慕行秋落後一步。
“我再等等。”慕行秋說,他不能像龐山前宗師寧七衛那樣,只顧自己斬緣。
左流英沒有勸說,他披著好幾層皮襖,坐在一堆五行之火的附近,看上去仍然很冷,而且也不肯摘掉草帽,像一名剛從冰水裡被救上來的落難者。
禁制加強完畢,楊清音也走到篝火邊。“不能再等了,你得繼續下去。”
“可是你……”
“慕行秋,有時候好心會辦錯事的,你總想著要跟我一塊度劫,這讓我怎麼感到痛心?怎麼引出情劫?你越這樣,我越……喜歡你啊。”
楊清音沒有半分高伏威所欣賞的溫婉氣質,有話直說,也不管周圍是否有其他人在場,“你的情劫沒有目標,所以容易引出來。我的情劫都在你身上,你越做好人,豈不是讓我陷得越深?所以,你還是趕快鞏固情劫吧,對咱們兩個都有好處。”
慕行秋無話可說,他必須一步步走下去了。
將情劫的痛苦時刻留在心裡並不容易,慕行秋得一遍遍勾起剛才的回憶,他想自己永遠也不可能厭惡這段回憶,但他終會疲憊。終會斬緣。
慕行秋伸出手,楊清音走過來,握住他的手,很快鬆開。像是在達成某種協議,其實在悄悄交接洗劍池水。
在鞏固情劫的階段,慕行秋連存思法術細節都很難,更不用說直接施法了。楊清音一下子成為他和所有人的保護者。
楊清音不動聲色地收起水滴,突然嚮慕行秋露出一抹笑容,“好了。這次模仿算是完成了,真是麻煩,希望斬完凡緣之後我永遠也不用再結道緣了。”
慕行秋也笑了一下,他畢竟是道士,雖然又勾起了對芳芳的懷念,卻不至於再將痛苦表現在臉上。
小蒿走到左流英身邊,蹲下來問:“你將度劫當成最基本的記憶嗎?”
小蒿對慕、楊二人的表現很滿意,只是納悶左流英居然最先看出慕行秋已經引出情劫。
“嗯,這是一段非常重要的記憶,我得牢牢記住凡人的痛苦,才能在第三次修行的時候勇往直前。”
小蒿點點頭,表示明白,這跟斬緣度劫的確有點相似,都是先引出痛苦,然後記住痛苦、體驗痛苦,直到從中完全解脫,“可凡人也有凡人的快樂啊,萬一你沉迷其中了呢?”
“那我就會一敗塗地。你好像跟我很熟,我只記得你的名字,不記得你做過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