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第1/4 頁)
這樣想看的時候,天衣居士又消沈了起來。「乖乖」便過來輕啄看他的手背。天衣居士也沒料到自己竟會出門去。而且還是重入江湖。去的竟然還是京都。他原本準備在『白鬚園』終老。本來,就算有人拿刀子架看他的脖子,他也決不願再出江湖。其實根本不可能有人進得了『白鬚園』,因為那兒他已把自己這些年來研修所創的機關陣勢,全佈置在那兒,就算是大師兄殘大師親至,也未必能破得了。
除了王小石之外,世上只有一二人能來去無阻。其中一個是因為他讓對方來去自如。他信任這個人。這個人當然就是多指頭陀。多指頭陀在當世高手裡是唯一能以五臺山禪宗氣功『無法大法』施為少林絕技,比之外,他約九隻指頭【非但不比人多指,反而此人少上一指】,名動天下,任何樂器,不管再新再古,只要給他彈上片刻,不管它有沒學過,皆能成曲,且比浸淫多年在此樂器上的人更精更巧;有時候,他一人能彈出九十九人合奏時的繁複曲音來日他也善弈。
更善抓魚。急流之中,魚遊其間,他能以空手拔下水中游魚的一片鱗而不沾其身;天衣居士的『樂魚齋』養魚無算,這些魚兒也難免偶爾得病,正需要多指頭陀這靈便約九隻手指。多指頭陀這種種長處,都投合天衣居士的興味。何況,這些年來,天衣居士得以潛修此地,怡然自適。起居飲食,全仗多指頭陀照顧,而且還照顯得無徵不至。
他曾問過多指頭陀,何來的錢?
「廟裡的。」多指頭陀主持一家『老子廟』,香火鼎盛。「那是佛陀的香緣錢,我怎能挪用?罪過罪過!」「佈施給菩薩的錢,不就是施予眾生的嗎!」多指頭陀卻說。「居士是眾生裡的絕世人,無異仙神,這些俗物若能為居士所不棄,才是本寺光榮,功德無量。
」於是多指頭陀繼續支援天衣居士起居生活所需所費。
日久之後,天衣居士也習以為常了。他待多指頭陀為好朋友。多指頭陀也別無所求。直至這一天……多指頭陀請天衣居士『吃飯』。
『吃飯』,這一個很特殊的事情,古人早有『民以食為天』之說,甚至認為:「失禮之初,始諸飲食」:臥食不僅可快朵頤,還具「養生逆死,敬事鬼神上帝」之用,天子皇室以祭祀為大事,連用以烹的鼎都當作是國家宗室的威儀。
只能殺牛羊,叫做「少牢」,一向以來,飲食都要遵規守矩、禮法森,若非祭,諸侯還不可殺牛、大夫不可殺羊、士不可殺犬、庶人不可吃珍貴之物,壁壘分明,際分深嚴。
武林中人,當然並不嚴遵規律,但莫論朝廷、江湖還是武林中,「吃飯」有時侯也是一個很特別的名辭。
有人請你「吃飯」,通常不止是「吃一頓飯」而已,其中也包括了相聚、議、交際、應酬、甚至還會有攏絡、施恩、示好、談判、炫、試探……諸如比類、千奇百怪的意圖。
連你請人「吃」一頓「飯」,有時候也隱含了不少你自己都不一定「吃」得出來的意圖這時候,「吃飯」就不再是「吃飯」了。
吃這種「飯」,要比「辦事」還得要打省精神、如履薄冰,所以,有些飯,吃的不是「飯」。而是人情;有些飯,十分「不好吃」:有些飯,是不得不吃「;更有些飯,寧可自己吃糠,也不可以去吃。當然,多指頭陀的」飯局「並不複雜。他只請了兩個人。他自己和天衣居士:飯菜也很簡單:吃的是齋。
不過,用意卻很不簡單。其實,世上最簡單的事情,細想深思都不甚簡單,譬如你喜歡一個人,或恨一個人,仔細分析簡簡單單的,那是多少因素造成的飯局之後,天衣居士就離開『白鬚園』,再入江湖,直赴京師。因為他聽到了幾件事。
這些事件他無一能忍受:王小石殺了當朝宰相傅宗書,現在,黑白兩道、朝廷武林都要拿王小石歸案:元十叄限唆使他的徒弟『天下第七』殺了『天衣有縫』,為的是阻止他去追至當年『長空幫』那案件。
天衣居士只好立即啟裎。
王小石是他的徒弟。
他唯一的徒弟。
他不忍心他會給人懸首城門。
何況,他就當他是自己的親生兒子一樣。
「天衣有縫」是織女的兒子。
也是他唯一的兒子。
他對這個兒子從沒盡過做父親的責任。
織女叫地做「天衣」,從母姓「許」,就表示對他從未忘情。
他又怎能讓兒子白死
他要去責問元十叄限。為何不遵守當年的約誓如果這些都是別人告訴他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