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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寶牛對他頓時好感起來,於是就「好心」多「教」他兩句:「對付敵人,最重要的是鬥志,其次是殺氣。你取得勝利後殺不殺敵倒在其次,但你既無鬥志就上不了陣,若無殺氣那隻為敵所殺,你這樣風啊花啊雲啊月啊的,心中溫柔,那能抗敵?作為一個鬥士,要比敵人剛猛,且得要剛猛一倍、十倍、百倍,才有取勝之望!」
朱大塊兒卻不同意:「對敵不一定要取勝的!」
唐寶牛叫了起來:「對敵不取勝難道是求敗?!」
朱大塊兒安然自若:「對敵只是用來取得經驗的。落敗也不失為一種經驗。經驗其實都很美,不管好的壞的,你可以用美去處理它、感受它、轉化它!」
唐寶牛:「美得你:你若不夠剛猛,軌得落敗在戰場上,失敗往往就是送死,死了看你還怎麼臭美!?」
朱大塊兒:「不一定要剛猛才能致勝。你看流水,它多柔、多弱、多無力,但它亦能覆舟、滅火、斷金,世上許多剛強的事物,都耐不起它的衝激和淹沒。」
唐寶牛忽叫:「好臭。」
朱大塊兒詫然:「甚麼好臭?」
唐寶牛。「花,花的味道好臭。」
朱大塊:「甚……甚麼?!」
唐寶牛咒罵:「死月亮。」
朱大塊兒脹紅了瞼:「怎怎怎……麼麼月亮你都要要……罵罵罵。」唐寶牛罵花罵月,比罵他自己還激動。
他一激動起來,又口吃了。
唐寶牛更為得意:「我不止要罵月,還罵風、罵夜、罵你!!」
朱大塊兒:「你……你……你……我……我……我……」
唐寶牛呵呵笑了起來,露出森然白牙:「甚麼你你你我我我的:你說啥個以柔制剛,一激你就這樣抵受不住,還算啥人物:人說骨勇的,怒而面白:血勇的,怒而面紅;氣勇的,怒而面青:神勇的,怒而面不改容,你是那門子勇?生氣起來,舌打結腳打顫脖子不會撐頭:我罵花不該麼,本來好生清新空氣,卻來這一陣濃香,萬一敵人趁機燃了迷魂香也難察覺,這害人的花香能說不臭麼?我來問你:如果沒有風,敵人衣袂之聲便輕晰可辨,而今風吹草動,你說敵在何處?這惱人的風不該罵麼?我卻問你:居然這夜還有月色,這一照,咱們的佈局,先得毀了一半:這光頭周不該罵麼:我可要問你:這夜跟其他千千個夜晚一樣,黑媽媽、烏鴉鴉的,我最討厭:我喜歡大白的天,光亮亮的正大光明,動口的捲舌頭,動手的揮拳頭,動腳的踢他娘個頭,不必鬼鬼祟祟,閃閃縮縮,窩在這裡。勾心鬥角,勝了不光采,輸了不英雄:我問你:這都不該罵麼?還有你,這般詩意,發姣了是嗎?這樣憂悒,思春了不成?居然在我這樣驍勇善戰的人之身邊一起作戰,這也真是上天編排的一個奇局!」朱大塊兒這回給罵臉色陣青陣白而又轉紅不已,但唐寶牛罵的話他又一個字都反駁不得,只仍在舌尖折騰著:「……奇……局……」
唐寶牛咧嘴一笑:「當然是奇局。我那麼優秀,你那麼差勁。我那麼英勇,你那麼懦怯。我那麼機警,你那麼遲鈍——何況,我也不明白像我那麼英明神武潔身自愛的人怎麼會開始有點喜歡這麼笨痴愚可悲可哀的你呢!!」
他想不通。
沒料朱大塊兒卻忽爾平靜了下來。
而且咀角還微微有些笑意。
這惹得唐寶牛忍不住去問他:「你聽了我的妙論高見之後,感動得要哭是不是?那就哭出來啊,不要強裝成笑容,你的笑容實在太難看了!」
朱大塊兒:「我不是給你感動。」
唐寶牛更要問下去:「哦?」
朱大塊兒:「我是給自己感動了。」
唐寶牛不敢置信:「?」
朱大塊兒:「你看,你已經給我感化了,所以說話也開始溫柔起來了,你看我能感化得了這樣兇暴的你,我能不給自己感動麼?!」
這回到唐寶牛為之氣結。只不過他突然問了一句:「你也不錯,我看錯你了——」這次到朱大塊兒奇了:「甚麼不錯?」
「唐寶牛平靜心說:「原來你只怕蜥蜴,別的甚麼都不怕。」
說完之後,也很平靜的向下望。
望他的腳。
於是朱大塊兒也低首去望自己的腳。
腳踝。
那兒有一隻水蛭,正附在他的脛踝之間,蠕蠕而動,溼軟肥黏的身子透看暗紅,想必是飽吞了朱大塊兒的血吧?
朱大塊兒靜了半晌。
唐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