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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她說,把她一個人扔在國內,沒有人照顧,每天沒人提醒她應該注意安全,好好吃飯,真是不放心啊。現在,汪洋如果知道了肯定會說,好啊,終於有人替我管著你了!
李慧百般安慰自己:一會兒就到單位了,快了快了!
她神情恍惚,可是對什麼人在她面前站住了,什麼人從她面前經過了,卻是清清楚楚,就像一個警覺的偵探。
整個早晨,她滿腦子都是左腳,左腳,左腳!弄得人魂不附體,一路上,緊張得汗水把衣服都浸溼了。現在她見到了張麗麗,好像才猛然明白過來:自己終於脫離了危險,安全抵達單位了!如果下班時再平安到家,今天一天就可以逃脫〃死亡時間表〃替她安排的厄運了。
李慧如釋重負地放下挎包,微笑著迎了上去:〃麗麗,你來了?〃
張麗麗好像察覺到李慧臉上的氣色有點兒不對頭,她走上來,關切地看了看李慧的臉,又拉過了她的手:〃哎呀,啥事體,搞得臉色這麼差?〃
李慧差一點兒就撲在她懷裡哭起來,可是她沒有。現在她還可以一個人應付,她不想在張麗麗面前露出自己的狼狽相。
平時,每每與張麗麗在一起,李慧都會由於思念而不由自主地向她描繪汪洋在家時的情形。
那時候,她每天起床的第一件事是在他的服侍下喝下牛奶,然後挑選可心的衣服,打扮好了就由他陪著到公共汽車站上班。汪洋在家的時候,她幸福得就像一個驕傲的公主。
每聽到這些,張麗麗的眼睛就會發亮,發直,露出不可救藥的豔羨和嫉妒。這時候的李慧,感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被同伴嫉妒,給了她心理上極大的滿足。
可現在,她的情況糟透了!她實在不願意讓張麗麗窺測到自己此刻的不幸。張麗麗會真正同情她麼?
想著,她強做歡顏,把外衣脫了,用一次性紙杯倒了杯水給張麗麗喝,一邊掩飾地問道:〃裝修房子的事,找到合適的人了?〃
張麗麗狐疑地看了看李慧,心不在焉地答應著:〃搞好了!你想什麼時候開始動工,提前通知人家就行。〃
李慧以為下面她會說得再具體些,比如工錢,技術,工期,質量什麼的,可是張麗麗好像走了神。她沒再提裝修的事,只說理療室還有一個患者在等著她回去針炙,就告辭了。
憂心忡忡的李慧沒心思計較這個,她想,反正汪洋快要回來了,到時候讓他張羅裝修的事吧,她現在實在是沒這個心情了。
李慧這裡正要準備工作,產科陳主任過來叫她到主任室去一下。
五十出頭,臉色蒼白,額上的頭髮已經日漸稀疏的陳主任,是個不苟言笑的老夫子,平時對待科裡的女醫生總是彬彬有禮,對李慧這樣年輕漂亮的女醫生更是這樣。所以儘管他對技術過硬,人品又好的李慧一直另眼相看,但李慧對他卻總有點兒畏懼心理。
她明白昨天手術的事,領導肯定聽到了點兒什麼。她心裡惴惴不安地走在走廊上,真想讓時間就此停住,永遠也走不到目的地才好。
主任室在六樓,李慧故意慢慢吞吞、一個臺階一個臺階地上,終於還是到了。可是直到她邁進了主任室門口的時候,才緊張地發現自己的〃臺詞兒〃還沒想好。
三年醫齡,相對於新手來說,也算得上一個老醫生了。昨天的事,無論如何都沒法自圓其說。可她又不能把那張神秘的〃死亡時間表〃的事和盤向領導彙報,拿這種荒唐的事當做理由,只會被領導誤認為自己不誠實,對問題沒有正確的認識,犯了錯誤沒有老老實實的態度,事後說不定還會被傳為笑柄。
李慧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坐下的,又是怎麼走出了主任室的門。
她只記得陳主任其實並沒談什麼,只東一句西一句地問了問她的生活情況,什麼汪洋快回來了吧?大約什麼時候回來?新房子交付了,打算什麼時候裝修?生活上有什麼困難麼?等等。印象最深的,只是陳主任的最後一句話:〃你是個有威望的醫生,千萬要珍惜自己的聲譽。〃
這才是那最重要、也是主任最想說的一句話!
她走在醫院的走廊裡,眼睛在來來往往的患者和他們那焦急的家屬身上掃視著。她為那個被她一不留神把子宮切除了的老婦人感到內疚,她才五十歲,這一刀可能破壞的不僅僅是她的某個器官,很可能把她那原本可以很幸福的性生活也給葬送了。可是她的家屬居然還矇在鼓裡,不僅沒有對醫生說一個〃不〃字,還一個勁兒地感謝她救了他們的親人一命!
李慧內心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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