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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鳳翔附掌大笑道:“這個名字好,看他面色神態,人如其名。”
木頭額上青筋隱隱浮現,待祁鳳翔走後,板著臉對蘇離離道:“銀子不是這麼好訛的。”
蘇離離搖頭,“祿蠹國賊不是誰都能做的,這個價已經便宜了。”
蘇離離最終挑定了杉木做這一口棺材。
木頭親自動手,精雕細琢,把那四個字刻了,又從書房裡翻來些符咒,刻在棺蓋裡面。
蘇離離奇道:“這是誰呀,你要人家不得超生。”
木頭冷冷道:“既是祿蠹國賊,自然不用超生。”
這時,正是九月初,天涼秋深,萬物隱含肅殺之氣,天地醞釀翻覆之象。蘇離離那根敏銳的毫毛似觸到了什麼危機,夤夜轉側,難以成眠,猜不透平靜表面下埋著怎樣的波瀾。這夜睡得不實在,隱約覺得有幾根微涼的手指撫在自己臉上,夢魘一般揮之不去。
有人輕聲喚道:“姐姐。”蘇離離聽得是木頭,努力想睜開眼睛,卻彷彿被睡夢拽住了,怎麼也睜不開。她靜靜等著他再說話,木頭卻始終沒有再說話。不知多久,蘇離離睡沉了,甚至早上也比平時起得晚。
醒來便覺得不大痛快,心裡默默思忖,坐起身來,掀了被子下床時,這數日的不安終於有了著落——枕邊露著一角白紙。她抽出來,上面是木頭清癯的字跡:“不要相信祁鳳翔。”
蘇離離披著頭髮衝到院子裡,推開東面木頭的房門,被褥整齊,窗明几淨,床上橫放著那柄市井俗貨。蘇離離一時把握不住這是什麼意思,愣愣地站著。程叔不知何時在她身後,靜靜道:“木頭走了。昨夜跟我告辭。”
“他說什麼?”
“他什麼也沒說,只說他走了,叫你萬事小心。”程叔洞察世事,“離離,他終不是池中物,不會就此終老於市井,你……哎。”
蘇離離牙縫裡迸出三個字:“白眼狼。”欲要再罵,卻說不出一句話,轉過身來,但見碧空如洗,圈在院子的圍牆裡,寧靜有餘,卻不足鷂鷹展翅。終是你的天高地遠,我的一隅安謐。
蘇離離猝然倚靠在門柱上,默默凝望著自己的棺材們。
七日後,太師鮑輝弒君自立,京城九門皆閉,兵馬橫行。蘇離離關在城中,自然不知外面州郡已然義幟紛起,各路封疆大吏沒了皇帝,各自建政。
如同本就瀲灩的湖面投入了一塊巨石,波瀾橫生,天壤倒置。
這脆弱的,勉力維繫著大統的天下,終於大亂了。
九月十三這天,陰雲密佈,城中也愁風慘雨。晚上蘇離離裹在被子裡,只聽見外面兵馬往來,難以成眠。太師府已下嚴令,申時之後,街上禁行,有違令者,立斬。每天天不黑,各家已是關門閉戶。
蘇離離睡不著,索性披衣起身,散著頭髮走到後院葫蘆架下坐著吹風。那昏君死了,大約是這些年來最為大快人心的事。她縱然命如螻蟻,也有恨的權力。像千鈞的擔子忽然折了,一時之間竟茫然起來。
牆外又一隊巡邏計程車兵腳步整齊地走過。蘇離離仍然坐在葫蘆架下不願走,彷彿這裡有什麼值得留戀的記憶。四周靜下來時,角門上輕叩了三聲。蘇離離驟然驚起,凝神細聽。敲門聲又起,有點驚慌,又有點急促。
蘇離離躡手躡腳走到門邊,輕聲問:“是誰?”
門外小聲答道:“是我,老張。”
蘇離離連忙開啟門來,張師傅牽著一個孩子,閃身進門。三人屏息片刻,張師傅低聲道:“進去說。”
蘇離離帶他到內院,關好四面的門,叫起程叔,點了一支小燭。張師傅藉著燭火點起了一袋煙,吸了一口,道:“少東家,我最近有些事,要冒險出城一趟。這個孩子是我一個遠房親戚的孩子,想暫時留在你這裡。”
蘇離離看去,那孩子只有八九歲,躲張師傅身邊,神色畏縮。蘇離離看程叔,程叔咳嗽道:“這兵荒馬亂的,有什麼不能留。且住下就是。”
張師傅將那孩子拉到身前,柔聲道:“這位姐姐和老伯都是好人,你莫要害怕。”孩子穿著一件粗布衣服,面板卻細膩白皙。
蘇離離道:“你叫什麼?”
他望著蘇離離膽怯地開口道:“我叫于飛。”
蘇離離驀然想起木頭才到這裡時,也是這般戒備猶疑,只是眼神之中比這孩子多了幾分堅毅。蘇離離笑道:“你別怕,這城裡的大人們發了瘋,才鬧得震天動地。咱們別理他們。”
于飛懂事地點點頭。
天明時分,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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