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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心裡的最後一點火花也滅了。
如果沒有“括丁法”的話,黃安明或許就認命了,守著這點基業,平平安安過上一輩子何嘗不是一種活法。
可“括丁法”一來,黃安明連守住基業的希望也破滅了。沒了家丁,再沒有人去給他耕種田地,去給他打獵捕魚,在家裡打掃伺候,供他使喚,即使守著那些田地,又有什麼用?
要想繼續擁有這些,就要給使喚的人發錢。給奴僕發錢?外面這些漢人是怎麼想的?難不成他這知州家裡的錢是天上掉下來的?
右江道一帶“括丁法”實行的情況已經傳了過來,憑良心說,徐平和馮伸己沒有把事情做絕,只是規定不得再強迫人為奴而已。至於收入,也只是把土官向治下普通提陀百姓收的賦稅改為朝廷直接徵收,他們那些原來由家丁耕種的田地還是在他們名下,可以佃出去收租子。而且他們現在可以領朝廷的俸祿,這是額外多出來的收入。
這種規模,這種力度,與徐平前世印象裡的翻天覆差得太遠了,他覺得自己已經做出了巨大的讓步,心裡對劉小妹甚至有些愧疚。
可土官卻不這麼想,多出來的俸祿數目是死的,以前他們徵收賦稅可是想收多少就收多少,想讓治下哪個人到自己家裡服役多久就服役多久,這之間的差別豈可以道理計!
更何況留給自己那麼多田有什麼用?邕州這裡本來就是地多人少,刀耕火種,看天吃飯,收成微薄。收租子佃出去哪個會要?租田的人不會自己找塊空地放把火種種子下去?那點收成,種田的人就是一年忙到頭,把租子一交也就不剩什麼了。
想想就是心塞,這以後的日子可怎麼過?黃安明這幾天食不下咽,夜不能寐,覺得自己一下子蒼老了十歲。
徐平倒是給出了另一個選擇,土官可以直接領一筆補償,全家搬到太平縣或者邕州去,徹底離開自己原來的地盤。當然地方不能隨便選,右江道的搬到太平縣,左江道的搬到邕州,防止土官領了錢還插手地方。
有黃天彪和申承榮這兩家蠻人中腰纏萬貫讓人眼饞的員外,也有土官選擇了這條路,最近太平縣和邕州隨著這些人的到來也熱鬧了不少。
可那些是什麼人?大多都是一些小縣小峒,甚至就是小村落,很多連土官的身份都沒有,不過一個官典在裡面濫竽充數罷了。
思明州怎麼能比?這可是從前唐時候就存在的大州,他怎麼能帶著一家人與那些以前瞧不起眼的小人物混在一起混生活?
外面人來人往熱鬧非常,黃安明可以清晰地看見蔗糖務的修路人員正在忙碌,那條路已經修到了明江碼頭。水陸相連,從這裡沿明江溯流而上可以直到遷隆峒上思州,躲在深山中的這兩個地方將再無天險可以憑藉。
上思州獨立性最強,多少年來都不理朝廷,但是如果思明州到太平縣的路通了,被泰山壓頂的上思州還敢這麼強硬嗎?
黃安明心裡嘆氣,自己是不敢的。不足兩百人的田子甲,敢與龐然大物的中央朝廷作對,一個太平縣就捏死了它。
沒了上思州這杆旗,還有哪裡的蠻人來對付“括丁法”這種斷他們根的規制?廣源州?儂家與左江地區的黃家一向不和睦,相信他們不如相信朝廷。
長嘆了一口氣,黃安明對韋知州道:“韋知州,你到我這裡也兩天了,我知道你冒了天大的風險跑來,必然是要商量大事。可你總得給我透個底,不然我怎麼做決定?未得官府允許,我們這些土官出境就是違制,再聚到一起商量事情可就有謀反的嫌疑,這是滅族的罪名啊!”
“別說的那麼嚇人,大宋朝廷就這一點好,不管多大罪,什麼時候滅過別人的族了?就算出天大簍子,也不過是自己一條命,和這個知州的位子家裡保不住而已。可一行‘括丁法’,這位子坐著還有什麼意思?”
見韋知州輕描淡寫,就是不提正事,黃安明道:“不管你怎麼說,不給我交個底,我是不會隨你去的!”
“我告訴你,你可要把訊息牢牢守住,漏出一點風聲我們可就完了!”
“我們相識多年,我的為人你還不清楚?儘管說好了!”
韋知州壓低聲音,湊到黃安明耳邊道:“好,我便告訴你,我們有人與南邊搭上了線!只要我們一動,那邊就動,嚇一嚇朝廷,把現在的這位徐平通判弄走,我們就有好日子過了!”
黃安明聽在耳裡,面無表情,只是靜靜地看著窗外,看著從太平來的路伸到了他的地盤,看著兵馬從這條路上過來,看著自己的家業被吞噬。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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