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部分(第1/4 頁)
中牟縣城裡的金銀鋪桑懌去查過了,用了些手段,查出秦懷亮確實去兌過銀子,而且那銀子是真正的十足紋銀,並沒有問題。金銀鋪是專門做這行生意的,他們的眼光絕無問題,不可能用藥銀騙過他們。
不過秦懷亮是徐平得到的惟一線索,還是沒有放棄。
見徐平盯著秦懷亮看,陸攀小聲道:“這個秦二,今年是交了好運,不但得了銀錢開起了個小店,而且據說最近還搭上了個女伴,解解他的**。”
徐平對這種桃色新聞興趣不大,隨口問道:“是哪個女人這麼沒眼色,看是一個風一吹就倒的傢伙?”
陸攀的聲音更小,幾乎是附在徐平耳邊道:“就是你們家裡的洪婆婆。”
“什麼?!”
徐平像被針紮了一樣,轉身瞪著陸攀。
陸攀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小聲說:“我也只是聽說,沒親眼見過。”
徐平點點頭:“空穴來風,他們必是有什麼事情落在別人眼裡了,不然不會有人這麼傳。”
自從上次打了秀秀,洪婆婆便失去了張三孃的信任,雖然依舊僱在家裡,但只是處理些雜務,不再管事。不過洪婆婆的僱錢一文不少,她家裡最近也沒有什麼用錢的地方,手頭並不緊張,怎麼會搭上秦二這貨?
男女之間的事本來就說不清楚,一下看對眼了什麼事情都可能發生,徐平雖是心裡存了這個疑惑,也只是壓在心裡,不再去深究。
秦懷亮把一小碗酒喝完,乾巴巴的瘦臉也紅潤起來,走到櫃檯邊,對陸攀道:“主管,這一頓也一起欠著,等我賣了酒一起來還。還有,力氣大的‘酒鬼酒’再給我打二十升。”
秦懷亮的小旅店裡也賣酒,都是從徐家這裡佘的,賣了酒再來還錢。這是鄉下小店最常見的經營模式,也是徐家在這一片酒類專賣權利的保證。秦懷亮的小店剛開沒多久,住的都是貪便宜的窮人,只賣最便宜的酒。
陸攀叫過個小廝,給秦懷亮打了酒,用兩個木桶裝著,讓他挑回店裡。扁擔和木桶也都是徐家的,來還錢的時候一起還回來。
酒都裝好,秦懷亮打了個飽嗝,轉身看見徐平站在一邊,忙彎腰見禮:“原來小主人也在店裡,原諒小的眼瞎沒看見!”
陸平注意到了他的眼中有一絲驚慌,迅速掩去。
對他笑笑:“秦二官人,生意還好啊?”
秦懷亮訕笑:“小主人取笑小的,我哪裡敢稱官人?只是開家小店,全靠主人店裡照顧,賞口飯吃。”
見徐平也不想多聊,便彎腰擔著酒桶,向徐平和陸攀告辭。
徐平坐到一個煤球爐邊烤著火,看著秦懷亮擔著酒桶一腳高一腳低地向自己家小店行去。
寒風吹著他的衣角,卷著枯葉從他耳邊刮過。在這料峭的天地中,這個身影孤單而瘦小,顯得有一些淒涼。
事情真地跟這個人有關係?
徐平心裡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在前世受的教育,幾十年都在講述一個道理,窮人都是應該受到照顧的,他們有太多太多的無耐。雖然真正工作之後,符合這個道理的事情見得太少,但年輕人總有一個理想,如果我坐到了什麼位置,定會讓天下不再有孤寒。
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盡歡顏,是幾千來落魄文人的理想,又總是被坐上高位的文人們所遺忘。徐平前世是個落魄的小人物,在心底深處還是儲存了這份理想,雖然工作中農民兄弟也給了他無數的不愉快,這種樸素的感情還是沒有被磨滅。即使到了這個世界,他也天然對窮人有一種親近感,不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要站到窮人的對立面。
然而理想終究是幻想,感情也終究是一時的感動,如果秦懷亮真地捲入了燒煉白銀的團伙中,徐平也想不出什麼理由去原諒。
正在徐平坐在那裡瞎想,自己也理不清自己的思緒的時候,桑懌騎著一頭毛驢來到了酒棚外面。
下了毛驢,讓小廝牽去拴住,桑懌來徐平身邊,問他:“小莊主,今天有沒有什麼訊息?”
徐平搖搖頭,又點點頭:“開旅店的那個秦二,倒真是有些可疑。”
桑懌嘆口氣:“那我們多注意他一些,其他地方都沒訊息。”
桑懌這些天都是到附近的金銀鋪去打聽,看哪家收到過藥銀,追查線索。
此時白銀不是通用貨幣,一般來說都是要到金銀鋪兌換銅錢使用,不會直接拿出去買東西。那夥人煉出藥銀來,應該要與金銀鋪打交道才對,除非他們有大宗交易的渠道銷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