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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雲龍道:“當然還有,我外公又講,您老人家不是凡俗女子,對家父的愛顧,情比天寬,恩比地厚。他講「陰火煉魂」之刑慘絕人察,任誰見了也得義憤填膺,怒氣漚洶,您老人家卻是寧可忍受千股痛楚,仍不願家父受點委屈。顧姨,龍兒要斗膽請問一句,當年您與家父情勝手足,如今卻忍恨出家,心灰意懶,能說不是責怪咱們華家對您不起,卻又不願令家父作難麼?”
聽到此處,長恨道姑臉上一熱,但也心頭一寬,念頭轉動,急速忖道:“白老兒總算還有一點是非,可是,龍兒這孩子心思敏捷,詞鋒犀利,再講吓去怕是要招架不住了。”轉念至此,連忙微笑道:“就算你判斷不錯,事情也已過去了,陳年老賬,彼此兩不虧欠,這不很好麼?”
華雲龍目光一亮,道:“所以我說你也錯了啊。”
長恨道姑道:“錯了也好,不錯也罷,總之事已過去,不必再提。”
華雲龍本來有心將華天虹已經不在地訊息告訴她,但想想此時不是時候。華雲龍目光凝注,莊重的道:“顧姨,您可知道,您的觀念根本錯誤啦?”
長恨道姑愕然道:“犧牲自我,成全你的雙親,貧道觀念錯誤了?”
華雲龍道:“最低限度,龍兒的看法是如此。請問顧姨,安陵項仲山,飲馬於渭水之中,每一次投錢三枚,什麼道理?”
長恨道姑道:“項仲山清廉之士,飲馬投錢,不苟取耳。”
華雲龍道:“渭水之濱,不見得常有人在,單單以「廉介而不苟取」,解釋他投錢之意,顧姨解釋夠了麼?”
長恨道姑一愕,道:“你還有另外解釋不成?”
華雲龍道:“龍兒有一點補充,龍兒覺得,項仲山飲馬投錢,在求心安而已,否則的話,那就成了欺世盜名之輩,稱不得清廉之士了。”長恨道姑想了一想,覺得也有道理,不禁點頭「嗯」了一聲。
華雲龍微微一笑,又道:“顧姨,龍兒再問,所謂「開門揖盜」,該作何解?”
長恨道姑倏聽此問,忽然眉頭一皺,不悻地道:“怎麼?你認為貧道所受的苦難,全是咎由自取麼?”
華雲龍搖頭道:“顧姨會錯意了,南史有云:「開門揖盜,棄好即仇。」吳志又講:「奸宄競逐,豺狼滿道,乃欲哀親戚,顧禮制,是猶開門而揖盜,未可以為仁也。」龍兒對您老人家別無所知,但知您老是個情深義重的人……”他故意頓了一下,然後接道:“不過,龍兒覺得您老的想法過於狹窄了一點,同時,龍兒也在懷疑,所謂「勘破紅塵,定下心來」,究竟有幾分可信?”
最後幾句話頗為逼人,長恨道姑胸口一窒,瞋目反詰道:“你是講,貧道欺騙你?”
華雲龍淡然說道:“龍兒怎敢如此放肆,龍兒是講,您老人家獨處之際,未必真能心如止水,不過是強自抑止,不讓感情衝激氾濫而已。”
長恨道姑微微一怔,道:“這並不錯啊。”
華雲龍道:“錯是不錯,卻嫌過於消沉了,須知人生在世,是有責任的。這份責任不僅為己,也該為人;不僅是為少數人,而是要為多數人。遁世何用?那連自己的問題也解決不了。”
長恨道姑強自按捺顫動的心靈,冷冷地道:“你嘮嘮叨叨,究竟要講什麼?”
華雲龍道:“龍兒想請顧姨卸下道裝,恢復本來面目,到咱們華家去住。”
長恨道姑道:“唉,世間事哪有如此簡單?”長恨道姑淡然一笑,揮一揮手,道:“再見了,龍兒,您很聰明,願你好自為之,也別忘了貧道的託付。”轉臉又向蔡薇薇道了「再見」,然後袍袖拂動,飄然而去。
華雲龍呆了一呆,不禁敞聲道:“顧姨,您……”長恨道姑頭也不回,轉眼消失不見。
華雲龍欲待追去,蔡薇薇拉了他一把昨聲說道:“追不回來的,龍哥,讓她去吧。”
華雲龍頓了一頓,頹然喟嘆道:“是我操之過急……唉,誰知道她會絕裾而去,說走真走哩。”
蔡薇薇道:“她並非絕裾而去,乃是彷徨無主,自己也不知如何是好。你放心吧,二哥,其實她已經動心了,我看得出來,下次再見,你一定成功。”
華雲龍道:“若講吓次再見,談何容易。”
蔡薇薇黛眉一軒,道:“你怎麼也糊塗了?附耳過來,我告訴你其中的道理。”
華雲龍聽她講得神秘,果真將頭一低,湊了上去,蔡薇薇掂起腳尖,附在他耳邊的悄聲細語,也不知講了些什麼,講完以後,但見華雲龍微一頷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