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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與眾姐妹款款走過一片楊柳,腰肢兒擺的比那楊柳枝還適春風節拍,引了踏青的人不再踏青,而是伸頸駐足的觀看。
這時一隊人卻從人堆裡紮了進來。當頭的是一衣衫襤褸小叫花,十五六歲,瘦成風燭樣,大花臉,蓬頭髮,屐著沒跟兒的破鞋,烏頭蒼蠅般直扎進這鮮花堆兒來,眾姐妹嚇的躲的躲閃的閃,直怕他 弄髒了她們的衣裳,玷汙了花瓣怎麼辦。那小叫化後面跟來一幫人,有的拿棍,有的帶棒,顯是把他追趕。
老鴇媽媽一看這小叫化壞了她的場子,領著龜爺大喊,那來的小雜種,敢跑這兒搗亂,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兒。小雜種討打!!!
那小叫化前無出路,後有追兵,又無匿處,直向我跑了來。我沒有躲他,他來也不過弄髒的是一件衣裳。衣裳身外物,杜十娘並不太介意它。倒是他那雙眼驚慌如小鼠,多麼像杜十娘小時候飢腸轆轆的跪在街上行乞時的一對眼光。
現在,那飢餓的鼠從杜十孃的臉上跑至他的臉上。
我太熟悉那眼光,那是我曾經的眼光啊,我的肉體曾經豢養過它。沒餓過,沒屈辱過的人是不知那種絕地的恐慌。
他跑了來,我拉住了他,說,我護著你,不要怕。
他信任了我,躲我身後,追來的人因看我看的呆了顧不著打他,老鴇媽媽卻厭我把那髒小子藏在了身後,輕聲責我,十娘,懂點規矩,今天踏青的人上至達管貴人,下至平民百姓,你不要為一無親無故小叫化掉了你名妓的價!
呵,妓女有名妓,可標價。可叫化為什麼就讓妓女掉價?
我不理她。卻含笑看那幫打手,各位給杜十娘個面子可好,饒了這叫化怎麼樣?
那幫打手面面相看,顯是做不了主張。其中之一看著我結結巴巴說,姑娘……開……開口,本該答應的啊。只是……只是這叫化可惡,什麼不能偷的吃,偏偷的吃了我家少爺千辛萬苦弄來的兩隻金色蟾蜍……這個……這個非要還不可的啊!
金色蟾蜍?什麼東西?杜十娘自是沒見過它。但我餓過,曉得人餓極了,逮著什麼就要食的,官它什麼蟾蜍不蟾蜍的。
另一人幫腔,是啊,是啊,我家少爺要剝了他的肚皮挖出那金色蟾蜍的哈!
什麼?為兩隻蟾蜍就剝人肚皮,也真夠沒有天良!
老鴇媽媽一聽此言,不想惹禍上身,邊給我擠眼暗示,邊讓龜爺扯那叫花離開我身旁。那叫花知我是惟一的救星,不抓緊,今生命便休矣。於是只聽“嗤”的一聲,杜十娘那花般的衣衫被撕開,大難看,這不是一個名妓在男人眼裡該留的形象。
我卻不理它,也不理老鴇媽媽。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要揪這小叫化,先得找到他少爺,讓他放他生路一條,方是正經方法。
於是又嬌笑問他,可以請教貴府少爺是那一位嗎?
我家少爺是……是不見人的。他回答。
真的嗎?我嬌笑聲聲,周遭的男人為之顛倒。真的不見人嗎?十娘陪他吃酒,彈琵琶唱曲去給他,他也不見嗎?
這個注兒下的大,平日杜十娘接客,把金錢論斤論兩。為這小叫化,可是要免了費啦。
見!我見!杜十娘如此盛意,我怎麼能不見呢?!說著聲音豪爽。
一個男人走了進來,中等個兒,臉上掩紗。
咦,真是怪了,陽春三月,他拿自己的臉捉什麼迷藏?
下去吧,不要再找這小叫化的麻煩。他譴散他的家奴,倒是個知道交易的主,不言自明,買賣已成。
第三十節
老鴇媽媽嫌他髒,一看這家少爺答應放他,便想攆他,罵道,小雜種,還不快謝?虧我家十娘心軟,救了你小命一條,快快謝了去吧!
那小叫化放開我的衣裳,猶疑不決的準備跪下。
我知他怕,那些家奴雖是諾諾的退了,卻都拿眼瞪他。那眼光皆剝皮剜肉,磨刀乎乎,似向豬羊。
而這少爺臉遮面紗,也確看不清他的表情模樣。眉眼模糊,杜十娘無法從他的臉上讀出真假,誰知他會不會暗中使什麼陰謀伎倆?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家。
杜十娘忙推那小叫化一把,令他跪在老鴇媽媽的面前。說道,小叫化,不要謝我,還不快快謝過杜媽媽?我家媽媽是刀子嘴兒,菩薩心腸,她罵你是看你伶俐,想使喚你當個院裡的小差,賞你一口飯吃呢,真是個傻瓜!
那叫化也真伶俐,忙轉了風向,磕頭如搗蒜,對著杜媽媽。
老鴇媽媽知我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