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升職的第二十九天(第2/4 頁)
”的說法。三個姓氏,三位享譽天下的讀書人。陳平安當下仍然不清楚,後兩位老夫子,前者的山水遊記、詩篇,正是夜航船那文字牢籠的大道根本所在,被船主化用了去。而後者正是條目城的副城主,站在李十郎身邊的那位白髮老書生,一位能夠說出“能為心師,能轉古人”的碩儒。
禮聖之所以將陳平安丟來此地,除了讓陳平安更多理解文廟這邊的謀劃,也想著讓這小子自己去碰運氣。錯過無妨,抓住更好。
老人自嘲道:“什麼‘太上水仙’,聽著像是罵人呢。不過是膽子小,運氣好,刀兵劫外幸運人。”
運氣好,是沒有身在桐葉、扶搖洲這樣的山河陸沉之地。
膽子小,是沒那氣魄趕赴戰場,學那於仙、周神芝。所以才能夠不受那場戰爭的刀兵劫難,僥倖避過一劫。逃難避劫,說到底,對這位老人來說,其實還是逃避。
陳平安笑道:“各有因緣不羨人,各有付出無愧人。”
老人嘖嘖道:“呦,小子這話說得漂亮,一聽就是讀書人。”
陳平安也覺得這話是罵人。
但是作為晚輩,又遇到了仰慕之人,乖乖受著就是了,與這般令人神往的“書上人”言語,機會難得,隨便多聊幾句都是賺。
老人沉默片刻,笑問道:“怎的,還翻過幾頁《山海圖疏》?”
陳平安點頭道:“仔細讀過。”
老人笑呵呵道:“讀書?不是翻書?”
陳平安撓撓頭,破天荒有些靦腆神色,“都算。”
老人吐出一大口煙霧,想了想,好像在自顧自言語道:“潭中魚可百許頭。”
陳平安等了片刻,見酈老先生沒有繼續說下去,好像是考校?這才接話道:“皆若空遊而無所依。”
“一山當河,河水曲行。”
“河神巨靈,手蕩腳蹋,開而為兩,水路紓深,回望如一。今掌足之跡仍存。”
老人嗯了一聲,點點頭,道:“修行之人,記性好,不奇怪。我那本書,隨手翻翻就行。”
本以為是個套近乎的聰明人,年輕人若是為人太老道,處世太圓滑,不好啊。
老人是個頂喜歡較真的,如果真是如此,今天非要讓這小子下不來臺。老子一個寄情山水的散淡人,管你是文廟哪位聖賢的嫡傳,哪個姓氏的後裔。
只是不曾想這個年輕人,還真是熟讀自己的那本著作,還不是隨便瞥過幾眼、隨手翻過一次的那種泛泛而讀。
修道之人,當然個個記性都好,可要是不用心翻書,是一樣記不住所有內容的,不是不能,而是不願,懶,或者不屑。
陳平安就一直側身而坐,面朝那位老先生,“我師兄說過,酈先生的文字,看似質樸清淡,其實極有功力,句斤字削,卻不落鑿痕,極高明。”
老人笑道:“這番好話,先前怎麼不說,拿來當開場白。”
陳平安咧咧嘴,“先前早早說了,溜鬚拍馬的嫌疑太大,我怕酈先生就要直接趕人。”
老人伸手摸了摸腦袋,大笑道:“好小子,又給高帽戴?”
這小子可以啊,是個當真會說話的年輕人,還有禮貌。
也懶得問那小子的師兄到底是誰,這類溢美之詞,吹噓之語,書裡書外,這輩子何曾聽得、見得少了?
陳平安笑問道:“能不能與酈老先生問些書上事?”
老人擺擺手,“還是別了,我是躲清靜來了,案牘之勞最耗心神嘛。”
陳平安便點點頭,不再言語,重新側過身,取出一壺酒,繼續留心起鴛鴦渚那邊的事情。雖然一分為三,但是心神相通,所見所聞,都無所礙。
老人瞥了眼喝酒的年輕人,越看越奇怪,疑惑道:“年輕人,去過夜航船?”
陳平安轉過身,點點頭,“酈老先生為何有此問?”
老人笑道:“登船容易下船難,你是劍修?”
陳平安還是點頭。
老人突然瞪大眼睛,嗆了一口煙,咳嗽不已,然後神色古怪,問道:“聽沒聽過破字令?”
陳平安答道:“詞牌名,聽說過。”
老人拿煙桿敲了敲臺階,哭笑不得,“不是說這個,而是說憑藉儒家修行的破字令,打破夜航船的山水文字牢籠。那條夜航船,都是學問,學問根本,還是文字。所以最怕這個。”
陳平安尷尬道:“晚輩不曾修行儒家術法。”
不過心中有了計較,回頭就與先生問一問破字令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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