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第2/4 頁)
屈在皇權之下正襟危跪挺,將背挺的直直的,裝作並不知道身後年輕校尉審視的目光。
這是怎麼一回事?
她似乎變成了夢中的女子嫣。
她心裡糟糟如同填了一堆亂麻,慌忙中理不通其中關竅。
不行,這樣不行。
冷靜下來,她對自己說,你必須要搞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
於是她強迫自己勉強冷靜,來梳理自己的夢境與此時現實情況。
情況大約是這樣:
趙王張敖因罪押解上京,魯元長公主被奉迎回長安,而她連同祖母朱氏一干家眷則另行看守驅車行走。來到長安之後,呂雉心疼外孫女,將她接入宮中,然後她在長樂宮胡亂行走,撞到了今天這檔子事。
事情很簡單,情況卻很複雜。
如果我是張嫣,那麼嫣然又在哪裡?
她左右探視,茫然不知歸處。
莞爾,莞爾。
莞爾,我在哪裡呢?
我似乎,找不到我自己了。
如果,如果我不見了,你會哭吧。我們兄妹一路相依相偎扶持而來,感情依賴絕對不止於兄妹,而是生命中離不開聯絡的存在。對我來說,父母不在了,搬家了,雖然都是痛苦的事情,但只要莞爾你還在身邊,就還可以笑著接受。
但如果連莞爾都不在身邊了,我該怎麼去過剩下來的生活?
太陽一點一點的向西斜去,汗水漫過臉頰。她終於忍不住,掉下眼淚來。我想要回家,我好想回家,可是我不知道怎麼回家。夢再繁蕪再驚豔再恐懼再綿延都不要緊,只要能醒來就好。可是,若有一天,我迷失在夢裡面,
莞爾,你能不能帶我回家?
我已經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淚水劈里啪啦落在面前空心磚上,漬潤出一小塊溼痕,她直將唇咬的出了血,也不能疼的醒過來。
“翁主,你不要哭呀。”年輕的校尉按著腰中刀柄半蹲下身子,在一邊勸慰道,“也是你太莽撞,不過陛下憐惜你,你只要肯認個錯,陛下不會真拿你怎麼樣的。翁主,你不妨就認錯吧。”
她哭的越發厲害,抽泣不理會,賭氣的想,才不要,我如果跪死在這裡,說不定就能回去了。
膝蓋跪的冷硬的磚頭上,先是疼,後來漸漸麻木。她從來沒有跪過人,而莞爾一向嬌慣於她,捨不得她受半分折騰。可是,她把他丟掉了。天上地下,哪裡再找一個莞爾來管束關愛自己?
太陽慢慢踱從大殿西角,斜照下來,鋪成一道金色的餘暉。就在她哭的眼淚模糊,快要支援不住的時候,聽得輕輕的踏踏腳步聲從階上步下來。
侍衛們拜了下去,年輕的校尉喚道,“太子殿下,……”
“嗯。”少年的聲音清朗而又溫文,輕輕道,“酈校尉,趙國翁主已經在這跪了一個多時辰,算是罰過了,孤與父皇求情,父皇允孤帶她回去……”
她在抽噎中抬起頭來,朦朧一片淚眼中,唯見得方寸清明之地,玄衣少年頎瘦的身影,腰間繫一螭龍紋隱繡腰帶,帶鉤之上,龍首刻紋精緻卻不猙獰,垂下佩玉,色澤溫潤。
酈疥拱手笑道,“既如此,有勞殿下了。”
“好說。”他頷首道,繼續走向她的面前。臺階一步步的步下,她便依次看見他緣著暗色交錯條紋的衣襟,掩襟相交透出同色裡衣的領口,略略麥色弧度好看的下頷,最後映入眼簾的是他的臉。
不過是十三四歲的少年,正是從孩子成長成男人的年紀,力作穩重,卻掩不住屬於孩子的清朗氣息。並不是特別俊朗的容貌,一雙長長的眉鬢,與呂雉極為相似,生在女子身上,過顯剛毅,在他身上,卻意外的合適。
“阿嫣起來了,”少年喚她,聲音親切而又熟稔,遞出手來,“再不回去,你阿母就要打你屁股了。”
她愣愣的看著遞在面前的少年手掌,一時間無法反應。
劉盈也不惱,蹲在女孩面前,笑道,“你今個兒剛進宮,應還不認識我。我是你母親的弟弟,你該叫我一聲舅舅。”
舅舅?
在她傻傻的想這個稱呼所代表的意義的時候,劉盈已從懷中取出乾爽汗巾,擦拭張嫣臉上的涕淚橫流,“小花貓,”他微笑斥道,手上力道放輕,“有膽子犯君卻沒膽子受罰,舅舅要不過來帶你回去,你是不是打算在這裡哭一整天?”
人家才不是為了受罰哭。
她在心裡嘀咕,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來,柔順的任劉盈為她擦去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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